陳父沒有辦法，他由著羅韻去折騰，半是譏誚的看著女人做最後的掙紮。

商界樹倒猢猻散，陳父等著等著，等來的竟然是警察。

兩名年輕警察出示了警官證，問，“羅韻在哪？”

陳父詫異，“我不清楚。”

“你們是夫妻，她的行蹤你會不清楚？”

陳父：“我確實不清楚，她這些天情緒不好，又跟我提離婚，警察同誌，我真不知道她去哪了。”

“她涉嫌謀殺。”其中一位警官開口，“如果她出現，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謀殺？

陳父適時的流露出好奇和驚慌，“怎麼會？她對誰下手了？”

兩名警察誰也不肯多說，他們對視一眼，又叮囑陳父，如果有了消息要及時通知他們。

許白：【溫迎對羅韻動手了嗎？】

六兒：【跟你想的一樣，攻略目標報了案，溫迎自己的、加上從傅賀年那裡拿過來的證據，警察已經去調查她了。】

……

許白渾渾噩噩的一直等。

或許隻是三五天，也或許已經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在與可怕睡意的交手中他模糊了時間概念，隻剩下一個信念。

——溫迎答應了，他會殺掉羅韻的。

所以許白願意等。

溫迎給許白帶回草莓蛋糕、巧克力，帶回各種好看又好吃的零食。

男人會擁抱許白，他變了個人一樣，用叉子喂許白吃蛋糕，用拇指擦去許白嘴角奶油，這些天溫迎都是溫柔的、許白一直在期待的樣子。

可是真的來不及了。

他們已經不可能再相愛，許白愛溫迎的時候溫迎讓他傷心，而溫迎真正愛上許白時，中間宛如天塹的裂縫填也填不平。

脫離按鈕閃著紅光。

許白有點遲鈍的眨眨眼，看著溫迎臉上遮掩不住的憔悴和焦急。

“……今天天氣好嗎？”許白問。

“很好。”溫迎站起來，他把窗簾拉開一些，陽光灑進房間，“天很藍。”

【溫迎好感度：98】

許白終於願意好好跟他說話了，溫迎心裡也終於有了一絲希望。

許白眯著眼睛朝窗戶看，發白的側臉被陽光裹著，透明似的不真實。

溫迎試探：“小禾要不要出去轉轉？”

許白聲音輕飄飄的，“好啊。”

許白用手去遮擋陽光，他另一隻手的臂彎中還抱著盆仙人球，出來前許白親自給它澆了水，現在有些刺尖尖上還掛著水珠，有點可愛。

溫迎始終是個保護的姿態，他問許白想去哪兒，許白搖搖頭，又垂下眼，兩人信步往前走了一會，許白開口，“你說你是自己離開羅韻的……我想去看看當時你離開的地方。”

二十年了，溫迎也一直沒有再回到過那裡。

許白的手指抓住溫迎衣角，溫迎心軟了，他回去開車，仔細回憶回憶，還真的給找到了當年的位置。

現在那裡已經不是當年紅火熱鬨的超市，而是棟爛尾樓，搖搖欲墜的聳立著，地麵上也全是灰塵。

“就是這裡。”溫迎拉著許白的手，“小心腳下。”

碎石塊讓許白踉蹌一下，他抬起頭，看著麵前破敗的樓體，又往前走了幾步。

“小禾。”溫迎拉著他的手收緊，試圖製止他，“太危險了，彆過去。”

“你說。”許白企圖掙脫溫迎，他用力往外抽手，“裡麵會有樓梯嗎？”

六兒察覺到什麼，它突然緊張起來，連代碼都仿佛縮緊了。

“小禾。”溫迎怕傷了青年，乾脆張開手臂抱住他，“這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一直。”

溫迎從前完全不敢做出承諾，也不敢接受承諾，是青年教會了他不必因為焦慮未發生的意外而不肯接受現在。

接觸心理學的這些年，他遇見了很多人，他都會告訴他們——傷口會隨著時間愈合，隻要時間足夠，所有的問題都將不會再是問題。

“小禾！”

溫迎的注意力都在許白身上，竟然也沒注意到有個人就藏身在旁邊的陰影裡，等那人衝到麵前，再躲閃也來不及了。

尖銳疼痛通過神經傳到大腦，已經遲鈍混亂的意識反而久違的獲得了清醒。

許白先看清了羅韻的臉。

六兒：【小心！】

痛覺屏蔽始終開著，許白自己沒什麼感覺，他隻是轉過頭，盯著羅韻猙獰的臉。

手臂上被割開一道，溫迎摟著青年往後一躲，他臉上浮現出心疼，趕忙伸手幫許白按住傷口，同時帶著他快步往車上走。

這裡太偏僻，他怕除了羅韻還有其它人藏在這裡。

“彆走！”羅韻衝上來，她像是野獸，見了血反而興奮雙眼赤紅麵目扭曲，“我殺了你！沒想到你還能活到現在！我殺了你！！都是你的錯！！”

許白不動了。

他眼珠盯著羅韻，“那天是你叫人去殺我，對嗎？”

“你把刀放下！”溫迎把許白護到身後。

羅韻咧嘴笑，“是啊。可惜，你竟然還活著。”

羅韻正麵回應是壓倒陳禾的最後一根稻草。

許白最後一次感覺到了陳禾的情緒，隨後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訊號。

羅韻手裡的刀還在滴血。

許白不想再問為什麼了，他呼吸聲越來越重，像是要呼吸不過來一樣抓緊了溫迎手臂。

“沒事的，沒事。”溫迎摟緊許白，他們離車已經很近，溫迎防備著羅韻，伸手要去拉開車門。

“羅韻。”許白臉色蒼白，嘴唇卻咧開抹笑，他湊上去親了親溫迎臉頰，示威一樣，“你知道嗎，溫迎答應了我。”

羅韻舉著刀，恨不得立刻衝上來，割斷許白的脖頸。

溫迎心臟怦怦亂跳，已經開始做幫許白抵擋住這一擊的準備。

許白眼裡突然亮起來，像是將要燃儘的燭火最後那一下跳動，“溫迎答應我——他會親手殺了你。”

“能看你們骨肉相殘，我可真痛快！”

許白轉過頭，他心裡像有團火在燒，看向溫迎，手臂用力一推，“你動手啊。”

羅韻眼珠子轉動，從許白看到溫迎，又叮住許白，“這一切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的小禾也不要我了……”

刀舉起。

溫迎伸手去攔。

許白趁著兩人糾纏，無聲無息的往另一個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