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獵物,這要是都背進城裡,能換來多少粟米啊!甚至不用都拿去換米,留一半出來給母親妹妹吃都夠了。
阿若的目光在四下裡搜尋了一番,然後找了棵最高的樹爬上去。
她要看看這裡到底是哪,是不是記錯地方,不是山外圍而是還在山裡麵。
畢竟巫山人會用石頭擺陣,讓人分不清方向。
爬到樹上以後極目遠眺,居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山腳下的小茅屋。
那這裡就是山外圍,而且已經離家很近了。
阿若扛著一頭有著巨大鹿角的野鹿回到家,妹妹圍上來,對著那頭鹿不停驚呼。
母親也挺著身體下床,摸了摸還溫熱的鹿身,也很驚奇。
“這是鹿啊,你怎麼抓到的?”
阿若隻解釋敷衍了一下,又說山裡還有野豬,匆匆進山把野豬也抬回來。
柴夫一家收到了一頭野豬。
柴夫的妻子叫敦,敦抱著野豬想要還給阿若:“你天天進山打獵,就靠這些養活母親和妹妹,拿回去吧。”
阿若笑著把敦抱著野豬的手推回去,解釋:“家裡還有,我還準備進城裡把其他野豬換成糧食呢。你知道嗎?我還抓到了一頭頭上有大角的鹿呢。”
敦聽她這麼一說,隻好不再推讓。阿若的性格一直都是隨她母親,有點說一不二的。
不過敦還沒有見過鹿長什麼樣子呢,因為她不怎麼進城,也不跟獵戶們打交道。
長著大角,那不是看起來很奇怪?
柴夫每天進城又經常進山砍柴,所以知道的倒是比妻子多一些,尤其是鹿這種動物。
“邦主最喜歡吃鹿肉。”他這樣說。
所以城裡的鹿肉一直都很受歡迎,每次有獵人打到鹿以後都能進城跟人換一大堆糧食。
有鹿角的就更好了。
說到鹿角的時候,柴夫突然想起了什麼。
“這有鹿角的鹿頭,祭祀的時候可以直接擺在祭台上。邦主昨天才告訴獵戶,打到了鹿,就直接送去他城裡的住處,少不了多給糧食。”
鹿因為諧音祿,所以在古時是一種吉利的東西,再加上鹿角需要生長很久,所以又被看作是長壽的象征。
鹿角的形狀看起來很是雄壯威武,常常出現在衣服或者各種其他飾物的紋飾上麵。
這個時候也不例外,巫覡們認為鹿角可以辟邪驅凶,所以鹿角就成為了祭祀的常客。
“不過...”
柴夫的神情很猶豫。
阿若示意他繼續說。
“你背著鹿進城不會被遊民做什麼,因為這是祭品。搶奪祭品是不好的,遊民不敢搶,因為很容易被侍從發現以後抓他們。”
“但你出了城換好糧食回來的時候,一定會被遊民盯上。”敦聽懂了,接過柴夫的話頭繼續說。
“唉,鹿好是好,就是顯眼,還是不要進城換糧食,留在家裡自己吃吧。”敦勸了一句。
但阿若心裡卻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她告彆了柴夫和敦後,回到家裡,照常和母親妹妹聊了幾句天,然後去做飯。
這是她做的最舍得放粟米和肉的一頓飯。
家裡有野豬肉,還有從巫山下來的時候帶的粟米,不怕糧食不夠。
等到自己真的打碎神像以後,母親和妹妹就會搬進巫山裡,更不會挨餓了。
野豬肉腥膻,所以她聽取母親的建議,拔了不少野蔥簡單醃製了一遍。
母親的見識還是很多的,以前父親還在的時候,家裡無論大小事都聽母親的意見。
這樣的母親,隻要能進山,就能得到巫山人的照顧。
她小時候遇到的那位巫醫可以準確的說出母親生病的原因,那麼現在那位繼承了老巫醫所有知識的戈,肯定也知道怎麼照顧母親更好吧。
即使自己不在,母親和妹妹也能好好的,她想。
吃過了中飯後,阿若又拿著石斧,把家裡的柴給砍的整整齊齊碼成一堆。
母親身體弱,妹妹年紀小,砍不動柴,所以她多砍一些放起來,萬一巫山人晚幾天下山來接人,也不耽誤家裡人做飯。
阿若在家裡吃了最後一頓晚飯。
第二天天剛亮的時候,就背著大角鹿準備進城。
妹妹跟在她後麵轉悠,羨慕的看著姐姐一把扛起那頭大角鹿。
阿若每天進山,身體素質是不差的,這兩天又很難得吃飽了飯,力氣就更足。
城裡有些人還總笑她又高又壯像個男人一樣,嗬,不是長得壯,她怎麼可能護得住母親妹妹和那些打到的獵物啊。
“早點回來。”母親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哎。”阿若響亮的應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背著大角鹿迅速離開了家。
走在路上的時候有涼絲絲的晨風迎麵撲來,吹得她很舒服。
城外平時人是很少的,不過早上會有很多人,都是準備拿自家一些東西,什麼雞蛋麻布進城換糧食的自由民。
阿若頂著一路上各種好意和不好意的目光,腳步不停。
就像柴夫說的,大角鹿是最近邦主想要的祭品,搶這個東西被發現,可沒好事。
但是換到的糧食怎麼辦,可就沒人管嘍。
遊民們開始悄悄的聚集在一起,盯著阿若的背影竊竊私語。
阿若並不搭理他們,隻是快步的走。
就在寒枝對眼下的一切開始產生懷疑的當晚,她又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個畫卷靜靜的浮在空中。
她伸手把畫卷打開,發現上麵繪著山川河嶽、日月星辰、花鳥蟲魚、飛禽走獸。畫麵栩栩如生,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而就在畫卷的右下角,漂浮著幾個小字。
山河社稷圖。
第二卷《女媧的試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