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降世代表十二獸世界幾乎失去了反抗能力。
但所剩之人並未引頸待戮,反而見危思變開始研究天光現象。
辟宮子猶豫片刻說出了他們的研究結果,以及自己為何是五毒大將中唯一啟智之人。
“判官可知,今日死明日生、永固當下是何意。”
“聞君之言略有所得,可是指無無外力乾擾重複當日之事。”
周元見過不少無邊秘境,無論是稻香村、無憂郡,還是更為廣大的幽冥陰土。
這些地區均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城中百姓行動路線近乎固定不變,僅有少數商販遊客會進出城池。
甚至連那些高等級單位也一樣,若無外力影響,他們便會常駐府衙重複往日之事。
“然,我等圍堵被天光同化的走親求學者,發現他們已經失去時間概念。
即便昨日順利與親人相聚,第二日亦會重複往事再來探親。”
“除此之外,那些無邊秘境之人亦是如此,有人尋村中長者接下送信委托,酬勞為吃食與布衣一件。
這原本很正常,但信件送達後隔天便能再次接受送信委托,且一應酬勞不變。
也正因如此身入無邊秘境的人才能如常生活,每日接些零散委托便可溫飽無虞。”
“人族大修士與妖族妖王商議認為,天光不僅能奪智、還存有定性,既永固當下、無思不變。
由此引發一論,是為天光照耀前是何身份、欲作何事、有何思念皆很重要,可謂天光賜死也賜新生,昨日之事死後亦為。”
“為此,我們這些身處邪派的人妖兩族修士,皆被授予一令,名曰入境必殺令。
身處正派的修士為避開道律塔懲戒,被授予入境索賄、求教需禮令。”
“此舉並非是為我等殘破天地,而是為後世天地所留的遺產。
如此入邪派秘境者被我等遺骸所阻,入正派秘境者亦會遭受重重刁難,進而使後來者難以從秘境門派獲利,知曉其凶險暗藏。”
周元沒想到,十二獸世界的人明知必死之餘,竟還想著以自身之力影響秘境天。
隻不過他們的行為更針對上可欺下的邪派秘境,對正派秘境的影響相當有限。
畢竟索賄之事更多隻是恐嚇,一旦進入秘境者不做理會並尋傳法真人做主,他們便無甚手段可用了。
“當時我等能做的不多,亦不知效果如何。
如今看來功效有限,我能阻窺視秘境者,卻阻不了天地局勢變動。”
“因本界天地之人爭鬥不斷,位高者既知殺生啟智之事,也費儘心思調動秘境之力為己用。
又因領地不可遷徙,隻能儘力開發勢力範圍內的秘境。
為此我被大嶺國所祭,殺戰俘病殘獲罪之人方有啟智可能。”
“後楚地妖魔四起、天下局勢逐漸失控,大嶺國為求自保加大了祭祀頻率與規模,為此我才再生靈智。
隻不過楚地局勢太過混亂,我亦無力保下大嶺國,隻能四處結盟互保,倒也有幸得見楚地會盟、並入朝參拜成楚國封君。”
在辟宮子看來他與周邊封君或多或少有些仇怨,畢竟妖魔肆虐時那些封君沒少禍害他的領民。
但那些事終究過去了,他本是妖族對領地之民也算不上寬厚,至多保一地平安,斬儘領地內不守規矩的放肆妖魔。
這也是楚國的實際情況,有封君庇護尚能維持生活,有楚國宗室調節尚有一分底線,若無這兩者製衡不知會亂成何狀。
若說一切起因,至少在辟宮子看來是源於血祭之事,一方血祭得妖魔統領貪食天下,一方不祭儘數為奴、供養勝者。
如此一來,秘境妖魔必然大興,爭鬥之事也快速過渡至妖魔相爭。
隻不過血祭也是豪賭,楚國宗室賭贏了,得重黎火巫統禦並將其族長收為義子,多有厚待重視情誼方有楚國之興。
心思百轉間,辟宮子重重歎息道。
“判官大人,至此事了,再言便是本界天地那些瑣事了,你看我之言可否為真。”
“我願信君之言,不過天光降世後那些妖王難道甘心等死,再未有所謀劃。”
周遠認為靈幻天與大靖世界力弱速破,其中之人還儘力應對,十二獸世界沒理由毫不作為。
事實證明他錯了,不同的情況催生不同的結果,十二獸世界的人太過依賴十二神獸,所行之法也與其相關。
“判官明鑒,確實有所謀劃,不過是蚍蜉撼樹、飛蛾撲火,既不悲壯又顯反複,為此我不願提起。
判官想聽我可告知,左右不過是獲勝的新天靈士配儺麵起大儺儀,言天光降世為鬼疫之咎。
咎者,人為過失所成災禍,為神獸祖明所食,他們知道自己有錯,降而複叛欲奮起一搏。”
“最終卻是,大儺儀起萬人舞、天光如常普照過。
光幕之外的人在跳儺、天光之內的人也在跳儺,已是於事無補至此終了。”
“請君節哀。”
辟宮子言畢,周元也停下記錄開口安慰一句。
聽聞此言,辟宮子心中積鬱消散不少,他怕麵前的黑衣判官不信他言,或是極其冷漠的說上一句合該自食惡果。
那些事終究是他背景故事中最為深刻的記錄,也是他自認為有彆於其他秘境妖魔的根本,容不得外人隨意譏諷。
“判官大人,您看我如此誠心配合,可能獲得一些獎勵。”
辟宮子沒有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見判官有安撫之意,立刻趁機博取同情。
“可行,我回頭準備一些陰土美食,命陰差隔三五日為你遞送一次。”
聽聞此言,辟宮子追憶之心儘消、悲憤之情瞬湧心頭,不由暗歎我缺的不是酒食,而是如何免除刑罰。
糾結片刻,他決定再次展現一些誠意,好換取判官寬仁。
“判官大人,你不是想知道是何人向我許諾免罪嗎。
那人自稱是陰司情報使,並上下打點過不少陰差,麵若中年有須、穿赤紅袍服,腰間配有長劍。”
周元聞言大致確定來者是天理教主,但還是決定再施加一些壓力。
“此事並不重要,我去查看一番探獄名錄就能知曉其是何人。”
見此,辟宮子僥幸之心頓失。
“判官大人,你聽聞我的故事就不好奇大儺儀之事嗎。
我可告知你何處通向大儺天,隻求免除我的刑罰,讓我有機會繼續監視萬蠱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