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麼遠的距離,從這裡搬運泥巴進山燒瓷器的行為純屬缺根筋。
這年代高嶺土又不是什麼受管製的稀缺資源,自然可以大搖大擺的搬到附近建工坊。
瓷器的燒製不比燒陶,要複雜精細的多。光是塑形這一步,就不能再用陶器慣用的泥條盤築法,要改用轉輪拉胚。
瓷器當然也可以用泥條盤築來做了,但這樣有點多餘。
泥條盤築的缺點,就是會因為泥條的重量讓做出來的東西很笨重,而瓷器的優點之一,就是輕薄。
雖然因為輕薄導致運輸難度大大增加,但是隻要加上一些處理手段,就可以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
比如先民們會燒製一種大罐子,然後在裡麵放上瓷器,再加入一些稻穀殼啊木頭粉末什麼的填塞進去防止碰撞,取瓷器的時候直接把外麵便宜的大罐子敲碎就行。
不過瓷器的話寒枝還是準備留一手,先不把後世的那些經過無數次改良才造就成的精品瓷器做出來。
這種瓷器現在就拿出來跟人做交易,無異於殺雞用牛刀。
沒必要沒必要。
先做白陶。
所謂的白陶,就是瓷土加上高嶺土混合做原料,用一千度燒成的素胎陶器。
要知道白陶這東西,從公元前兩千五百年開始就已經出現了,商代後期發展到頂峰,直到西周時期才沒落,中間有一千多年的發展史。
可不能因為瓷器出現,就讓它一剪梅了。
寒枝知道因為自己的到來,所以蝴蝶掉了不少東西,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想在不損失己方利益的情況下,多保留一些先民們的智慧發明。
而且這樣也會讓她一直保持手裡有更先進的技術,即使被其他部落模仿,也不愁拿不出新東西來。
老獵戶拿著一把石鏟,吭哧吭哧開始挖地。
這麼多人,這些人又長得如此高壯,一頓估計就能吃掉一罐子粟米。
他便連續挖了三罐子出來,這下肯定夠今天和明天吃的。
眾人就見剛才離開的老獵戶,懷裡抱著陶罐從茅屋後麵轉出來。
“你們為我的房子忙活了這麼久,我這兩天打到的獵物上次都換了鹽,沒什麼好肉給你們,來,這是我從前換來的粟米,吃吧。”
裝粟米的罐子口上封著一張草編的墊子,然後用樹藤紮緊了。
寒枝湊到那罐子前麵,發現罐身隱約可以見到一些泥土。
大概知道為什麼茅屋裡麵沒糧食,原來是埋進地裡了,還挺聰明。
不過三罐子粟米可不少啊
老獵戶要麼就是打獵手藝過硬,攢下不少糧食,要麼就是太實在了過於好客。
“我們有吃的,你攢點糧食不容易,還是拿回去吧。”芮把罐子往老獵戶手裡塞。
“彆看我這樣,我套獵物的手藝可是好得很,隔上幾天就有獵物掉進我挖的陷阱裡,我不缺糧食吃。”
隻是他糧食雖然多吧,但總杞人憂天擔心以後沒得吃,所以喜歡把糧食攢起來。
寒枝看著這幾罐子糧食,心裡有些感慨。
原始人確實很野蠻愚昧,但與此同時,樸實善良,也存在於這些人的人格底色中。
夢裡的場景告訴她,這是一個已經有奴隸和奴隸主出現的時代,眼前的場景告訴她,樸實善良的勞動人民,依然是構成這個世界的重要部分。
女媧氏的人當晚就把粟米以及林子裡打來的獵物熬成了肉粥,又請了老獵戶過來一起吃用。
“這粥的味道...”老獵戶吸溜一口肉粥後,看了看碗裡的材料,感覺很疑惑。
就是一碗簡單的野雞肉加粟米煮成的粥而已,怎麼能這麼好吃?
“我們族裡的鹽味道純正,再加上我往裡麵撒了不少蘑菇粉,所以吃起來很鮮吧。”寒枝也美滋滋吸溜一口粥。
“哦,這鮮是...”老獵戶猶豫著開口問。
寒枝明白過來,這時候“鮮”字估計還沒出現,魚羊鮮,羊還沒被馴化吧?
“就是好吃,嘿嘿。”她又吸溜一口。
不光是鮮,還因為有薑蒜,所以沒有腥膻味。
老獵戶在女媧氏的熱情勸吃下,連吃了三碗,才放下碗說一口也吃不下了。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這麼飽了。
第二日天一亮,眾人就開始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你老在這山裡住了這麼多年,比我們熟悉地方,我就不說什麼注意安危這種話了。”芮背著筐子和老獵戶告彆。
老獵戶咧著缺了牙的嘴,讓女媧氏的人趕緊趕路去吧。
“咱們回去以後怎麼辦啊。”趕了一段路後,蓮開始問起以後的打算。
“先查探一下周圍的土況,有高嶺土的話可以試著弄個臨時的小土窯燒點瓷器自己用,沒有的話就直接下山。”寒枝這樣回答。
一行人在山裡順著來時的路越走越遠,直到一點也看不見。
平時老獵戶一個人住在這山裡,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有太大的動靜。
但寒枝她們一行人來到這裡之後,人多,乾的活也多。一天下來又是挖坑又是割草修整屋頂和泥糊牆的,動靜不小。
這周邊雖然沒有什麼大型食肉動物,但是中小型鳥獸還是不少的,都被這動靜弄得雀鳥驚飛,走獸躲避。
山下那些遊手好閒的遊民看著山裡的鳥雀一片片飛起,想起那一片不過是住著個老頭,怎麼能弄出這麼大動靜來的。
一時便起了入山探看一番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