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告訴母親,因為阿父就是因為進到了山裡麵,所以才沒有回來。
母親一直以為是阿若運氣好,才會三不五時弄到野兔,畢竟根據柴夫一家人的說法,這個巫山,隻能在外圈砍柴采野菜,裡麵是一定不能去的。
去了裡麵的人都沒有回來,柴夫這麼說。
而阿若一直以來都沒有出過事。
直到這次她走岔路,越走越深,一直到太陽落山,月亮升起,也沒有回來。
阿若的母親正抱著阿若的妹妹躺在床上。往常的這個時候,阿若早就已經回來,今天卻一直沒有動靜。
雖然是夏天,但是山腳下到了晚間還是寒涼,人不能直接睡在地上,所以她們躺著的是一張草編的墊子,既能隔開地上的涼氣也能隔開蟲蟻。
窮人的房間裡到了夏天總是有很多蟲蟻的,它們無孔不入。
蜈蚣、蚰蜒、紡織娘從茅草和牆壁的縫隙間鑽進來到處爬,人沒有睡著的時候它們可能會繞開,等到熟睡了,就會在人的身上爬。
還有蚊子。
今晚阿若沒有回來,所以也有人能點燃乾艾草驅蚊。阿若的母親一邊忍受著蚊蟲的叮咬,一邊用手為小女兒扇風驅趕蚊蟲。
她的內心已經焦急的猶如油煎一般,卻沒有力氣起床出去找人。
從來沒有吃飽過,身體早就不行了。她隻是放心不下兩個女兒,才一直吊著這口氣。
回到巫山,好像生活也並沒有改變什麼,阿若母親有點恍惚的想著。
阿若的祖母總是說自己是巫山人,以後是要回巫山去的,但她到死也沒有見過巫山長什麼樣子。
所以阿若母親才執著的一路走一路找,找到了巫山。
和原來部落的那些山比起來,巫山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彆的,母親怎麼那麼想要回來呢?阿若母親又想。
不過還是有點不一樣的,巫山常年都是霧蒙蒙的,動不動就要下雨,偶爾太陽很好的時候,可以看見山裡一片片幽深的濃綠,綠的都要發黑了。
這樣的山裡會有人住嗎?阿若好奇的問母親。
母親也不知道。
丈夫因為進入山裡再也沒回來,阿若的母親也就不敢再冒險往裡麵走了,她還有兩個女兒要照顧,不能再出事。
但阿若母親覺得這山終歸還是不一樣的,阿若好像格外的被這座山喜歡著,不然一個幾歲的小孩子,怎麼能每次獨自進山,都能帶著獵物安全回來呢。
阿若母親有一個猜想,那就是也許她不是巫山的孩子,阿若才是?
以前她隻是偶爾會這樣想,但在阿若沒有回來的這個夜晚,她迫切的希望自己的猜想是真的。
那麼阿若就隻是在山裡迷了路,明天就回來。而不是像她的父親一樣,遇上吃人的野獸,再也回不來了。
阿若還在被一群人盯著看,直到人群裡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彆嚇著孩子。”
圍觀人群這才趕緊收回目光,裝作看向彆處,實則豎起耳朵聽著動靜。
一個穿著的衣服和其他人一樣,但是脖子上卻戴著一圈羽毛做的裝飾品的女人從最大的那間泥屋裡走了出來。
她的皺紋如同溝壑一樣遍布在整張臉上,看的出來年紀已經很大了。隻是那雙眼睛在月光以及篝火光亮的映照下,還是出奇的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