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的晚上很熱鬨。
在漢口淪陷以後，這裡就成了逃難百姓的首選之地。
國府也是有意識的引導老百姓到這裡。
畢竟，這邊是平原地帶，魚米之鄉，生存條件比重慶好得多。
重慶四周，真的就是山，山山……
湘江兩岸，洞庭湖畔，養活幾千萬人完全沒問題。
國軍目前還控製著嶽陽，是很大的優勢。洞庭湖沿岸都是相對安全的。
張庸有信心，隻要光頭不作死，嶽陽是固若金湯的。
但是，如果光頭作死，那就不好說了。
比如說，要將吳克仁調走。換黃維來。
“專員大人，就是這裡。”
“撞開。”
“是。”
鐘陽揮揮手。
一群人上去撞門。很快撞開。
裡麵有人。還有槍。但是沒有紅點。都是白點。
“不許動！”
“不許動！”
督察隊將對方團團包圍。
雖然對方已經掏槍。但是最終緩緩放下。
好漢不吃眼前虧。
來的是張庸的人。
如果負隅頑抗的話，絕對會被打成馬蜂窩的。
事不至此。
迅速將所有武器收走。
然後張庸才慢悠悠進來。臉色平靜。
“專員大人……”
一個商賈模樣的中年人緩緩說道。
他當然知道張庸的出現，意味著什麼。但是也隻有強顏歡笑了。
“賬本。”
“沒有。他們不給我們賬本的。”
“賬本。”
張庸麵無表情。
中年人臉色陰晴不定。
最終，他無奈長歎一聲，“有。”
頓了頓，緩緩的說道，“還請專員大人不要牽連我家人……”
“我是督察專員。隻管當官的。”張庸冷冷的說道，“你將賬本，還有交易記錄全部交給我，你就可以走了。”
“給，我全部都給。所有的交易，我都有暗中記錄的。證人什麼都有。”
“拿來！”
“馬上，馬上。”
中年商賈急忙親自去拿。
很快，相關的賬本，還有交易記錄全部到手。
張庸隨手翻了翻，足夠了。
剩下的，就是抓人。不用自己親自出麵的。
其實，抓不到真正的大魚。都是軍需處長，後勤主任什麼的。
撐死就是一個副參謀長。出麵的都是他們。
其他什麼軍長、總司令，是不可能直接介入的。都是人精。
但是，各種克扣、貪汙、挪用得到的利潤，又是他們大頭。
如果出事，最多換一個軍需處長，或者後勤主任。
在這個商賈提供的交易記錄裡麵，就有74軍參與的。王耀武也在其中。
71軍的宋希濂也有份。第10軍的李玉堂也有份。
第五軍也不例外。吳奇偉麾下第四軍也榜上有名。
一點都不奇怪。
如果沒有參與才是奇怪呢！
程度深淺而已。
比較誇張的就是第四軍。
當年的北伐鐵軍，已經完全墮落了。
幾乎可以說是國軍裡麵的大阪師團。
隻要給錢，啥都敢賣。
所以說，果黨內部，早就爛透。哪怕是大羅金仙，都無法起死回生的。
刮骨療毒，至少說明還有救的機會。
但是果黨沒必要。
埋葬掉是最好的。
“整理好名單，然後交給我。”
“是。”
鐘陽答應著。
名單上麵的人，都是要打靶的。
在督察專員這裡，沒有坐牢的說法。都是直接執行軍法的。
張庸回到機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對外宣稱閉門不出。要休息。然後靜悄悄的瞬移到一座空房屋裡麵。
這個房屋裡麵有電話。拿起話筒。撥打一個號碼。
片刻以後，那邊有人接聽。
“喂……”
“找盧瀚。”
“你是……”
“叫他來聽電話。”
“稍等。”
對方沒聽出張庸的聲音。但是不敢怠慢。急忙去報告盧瀚。
盧瀚疑惑。但是也沒有拒絕。來接電話。
“喂……”
“是我。來找我。”
“啊……”
“不要說名字。”
“好，好，你在什麼地方？”
“坡子街……”
張庸說了自己的地址，然後掛掉電話。
坐下來，慢悠悠的看著四周。
這個房子，應該是某個富戶的。暫時借來用用。
有雷達地圖幫忙，方圓八千米範圍內，所有的空房子，都是屬於他張庸的。
現在又有瞬移功能，甚至都不用開鎖，直接進……
等等，還沒從外麵開鎖呢。
一會兒盧瀚來了，發現大門上鎖，自己卻在屋裡麵……
於是出來。靜悄悄的將銅鎖打開。
坐在沙發上麵等。
三十分鐘以後，一輛毫不起眼的小車到來。
在門口停下。盧瀚單獨下車。然後小車開走。搞的好像是地下組織接頭似的。
其實這樣說也沒錯。因為這次會麵，的確不想讓外人知道。
有些事，必須提前說清楚。以免真的誤會。
如果沒有私底下溝通過，貿貿然去昆明，真的有可能發生流血衝突。
所有的地方軍閥，對自己的地盤，都是非常看重的。
那是他們的基本盤，是命根子。焉能不重視？采取任何手段都不為過。
尤其是光頭這樣，直接宣布換防，然後派遣軍隊進駐的。他張庸可不想被滇軍的人打冷槍。
開門。
“盧長官，請。”
“專員。”
兩人坐下來。
沒有茶水。麵對麵坐著。
“專員……”
“68軍去了昆明以後，軍部設在昆明，但是麾下部隊，都會部署在保山、龍陵、騰衝等地。”
“滇西？”
盧瀚十分意外。
路上設想了無數可能。
但是始終沒想到，張庸要去滇西。
“準確來說，是駐紮在中緬邊境。阻擋一切外來之敵進入滇西。”
“等等……”
盧瀚皺眉。始終沒想明白。
滇西那種地方，需要駐紮一支精銳的軍隊嗎？
外來之敵？進入滇西？
哪裡冒出的外來之敵？
張庸於是沉默。
盧瀚沉思片刻，緩緩說道：“之前你和我們打招呼，說要安排人去滇西組建遊擊隊、馬幫……”
“是的。”張庸點點頭，“你們滇軍負責東段的防務，我負責西段。”
“等等，張專員，你能不能告訴我，滇西到底會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要派遣軍隊駐紮滇西？”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隻能告訴龍長官一個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要告訴。包括委座在內。”
“行，你說。”
“我收集了一些情報，判斷日寇和我們華夏久戰不下，難以為繼，戰略重點很有可能會轉往南方，會打東南亞的主意。日寇可能會橫掃東南亞，一直來到滇西……”
“南麵不是有英法軍隊嗎？還有荷蘭人的。”
“如果他們被打敗呢？”
“啊？”
盧瀚木然。
被打敗？英法軍隊？
不是，怎麼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
難道日寇真的敢對英法軍隊動手？
它們瘋了？
怎麼可能？
張庸沉默。沒有繼續說。
需要給對方一段時間消化。畢竟太過驚世駭俗。
二戰，有兩件事，是非常突兀的。
第一，就是法國迅速戰敗。英美都措手不及。
第二，就是日寇襲擊珍珠港。
這兩件事，哪怕是他張庸提前告訴法國總統，或者美麗國總統，都沒有人相信。
在日寇的炸彈沒有落在珍珠港的戰列艦上麵之前，沒有人相信日寇會如此瘋狂。
哪怕是提前獲得情報。
張庸還不敢告訴對方，法國人很快就會宣布無條件投降。
如果說出來，嘿嘿，會嚇死人。
“那，日寇會沿著法屬印度支那進攻昆明……”
“所以，你們滇軍要提前部署相應的防務。以免到時候措手不及。”
“大概什麼時候？”
“或許明年五月就有結果了。”
“這麼快？”
盧瀚頓時緊張起來。
現在已經是十月。隻有半年時間了。
而滇軍在東段並沒有部署任何主力軍隊。隻有兩三個保安團。
因為那邊是法國人的地盤，相對安全。
但是被張庸這麼一說，頓時凶險萬分。
“另外一件事，就是我秘密幫你們組建八十個保安團。”
“什麼？”
“換防以後，你們可以借助組建保安團的名義，組建二線部隊。我負責提供武器彈藥。十萬人的。”
“真的？”
盧瀚脫口而出。
然後發現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張庸什麼時候說過謊話？
至少沒有對滇軍說過。說提供武器彈藥就是提供。絕不會少。
八十個保安團……
十萬人的部隊……
“盧長官，你既然已經無法擔任正規軍職，正好退居二線，去訓練保安團。將保安團的戰鬥力提升起來，必要的時候，立刻就能編組成正規軍。隻要保安團沒有出現在昆明，就是安全的。”
“好，好，好！”
盧瀚下意識握拳。
男子漢大丈夫，始終還是想掌兵的。
可是，現在老蔣盯他盯得很緊，繼續擔任軍職已經不可能。
既然如此，退居二線，秘密訓練保安團，就是最好的辦法。
八十個保安團。
十萬人的部隊。
那也是非常強大的力量。
“對了，你們和法國人的交易怎麼啦？”
“沒什麼進展。法國人非常傲慢的。稍微不如意，就愛理不理的。”
“沒事。你們悄悄泄露消息，說生意已經達成。”
“這……”
“你們保安團的武器，就是從法國人那裡搞來的。”
“明白了。”
盧瀚迅速反應過來。
有些事，張庸也不想讓老蔣知道。
好事。
天大的好事。
難得張庸還有這樣的心思。
“那我現在立刻通知昆明，安排得力人手去滇西仔細考察情況。”
“好。”
“少龍，我們一定打好前站。”
“但是委座遲早會對你們動手的。一旦局勢變化，杜聿明的第五軍也會前往昆明。”
“唉……”
盧瀚隻能無奈歎息一聲。
他當然心知肚明老蔣是什麼德性。但是又能如何呢？
悲愴……
“對了，我有個私事……”
“你說。”
“我之前有個女人，叫做程茵，獨自去西南聯大讀書了。幫我派人了解一下情況。”
“明白。”
“彆笑。我就這麼點愛好。”
“少年人血氣方剛，了解。”
“那就好。”
張庸其實沒有絲毫羞恥之意。
咋的。給你十萬人的武器彈藥，讓你們幫我照顧一個女人，不行嗎？
“對了，有個叫做洛寧的姑娘……”
“洛寧？”
“就是蘇州洛家……”
“她在哪裡？”
“去年七月份到了昆明……”
“啊？”
張庸愕然。
原來洛寧去昆明了啊！
難怪沒有消息。
還以為是遺落到哪裡了。甚至是已經遇難了。
沒想到，居然是跑到昆明去了。那麼遙遠。信息不通。所以才會失聯那麼久。
“那好，幫忙照顧照顧。她也是我的女人。”
“應該的。龍長官已經特彆吩咐多加照拂。”
“謝謝！”
張庸非常滿意。
還說程茵一個人，獨力難支。
現在洛寧也在昆明，那就沒事了。又有一個家。
虞牧歌在長沙。廖盼兮重心逐漸轉移到南寧。洛寧又在昆明。都在開分基地。
道彆。
盧瀚出門。
汽車就在遠處等候。
很快，汽車開過來。將盧瀚帶走。
張庸隨後出門。將房門鎖上。然後瞬移回到機場辦公室。
搞定。
和滇軍說好了。
不用擔心被打冷槍了。
但是長沙這邊，可能要響槍了。
“專員。”
第二天，鐘陽將名單送上來。
張庸掃了一眼。然後簽名。全部槍決。一個不留。
沒有冤枉的。
一般人坐不到那個位置。
全部押赴刑場，然後行刑。
“砰！”
“砰！”
行刑完畢。
沒有任何浪花。
仿佛沒有這件事一般。
有震懾力嗎？
有吧。
但是隻有一點點。
滿屋子的蛆蟲，殺幾條，又有什麼用？
想要根本上改觀，還是要成立士兵委員會，自下而上的改革。
然而，如果這樣做，光頭首先不乾。那樣就要演變成紅黨了。
他張庸也就是走個過場。
建豐同誌都做不到的事，他才不會傻乎乎的去做。
何必？
何苦？
等以後紅黨一掃而光，徹底解決不更好？
不過……
槍響以後，有些事情倒是很快有反饋了。
首先，軍政部頒布命令，部隊主官輪換的結果出來了。基本按照張庸的要求。
黃維來67軍。
李天霞去68軍。
龍慕韓去69軍。
李仙州去100軍。
吳克仁升任第26集團軍總司令。
所以說是基本……
的確是升任集團軍總司令了。但是最魚腩的集團軍之一。
這個26集團軍，原來的總司令是徐源泉。是地方雜牌。臨時編組的。幾乎沒有任何戰鬥力。
一個集團軍，打不過日寇一個聯隊。比楊森的27集團軍還要糟糕。
楊森麾下，至少還有一個20軍是正規軍。
但是26集團軍麾下，好像沒有任何軍的番號。隻有幾個零散的師級部隊。
組成非常複雜。一部分來自直魯聯軍。一部分來自鄂軍。一部分來自湘軍。可以說是大雜燴。什麼人都有。
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你張庸要吳克仁升任總司令。我答應了。但是給你一個最爛的集團軍。
這都是在合情合理的範圍內。在“規矩”之內。
怎麼辦？當然是接受了。
先將位置站著再說。以後再慢慢整訓。
話說，如果可以將最爛的部隊，打造成最強，好像也很有成就感啊！
“來人。”
“到！”
“接嶽陽。我要和吳克仁軍長通話。”
“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