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團長……”
“不用說了！”
牟田口廉也非常暴躁的回應。
嶽陽這個地方，三麵都是水。挖防空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到處都在滲水。根本無法阻止的。
也沒有什麼高山。
隻有東麵一些連綿起伏的丘陵。師團部就設置在這邊。
戰車聯隊、重炮兵聯隊也在這裡。儘可能的隱藏。但是，受地形限製，想要完全隱藏，其實不太可能。
“嘩啦！”
“嘩啦！”
煩躁的聲音傳來。
是日寇士兵在努力的朝外麵舀水。
外麵的水滲進來。被舀出去。然後又滲進來，又舀出去……
什麼？
抽水機？不存在的。
沒有那麼高級的東西。全部都是依靠手工。
這已經是最好的防空洞。其他的更糟糕。很多防空洞裡麵都是積水。
甚至有淹過膝蓋的。
當然，你也可以不進去防空洞。躲在外麵的戰壕裡。
戰壕倒是沒有什麼水。可是，一旦被炸到，那就是一命嗚呼。就看天照大神是否保佑了。
“轟……”
“轟……”
斷斷續續的有爆炸聲傳來。
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爆炸。
其實，危險倒是沒有什麼危險。主要是憋屈。
被華夏人的飛機欺負到頭頂上，卻無能為力。
航空兵不知道在乾嘛。
上次漢口機場被毀，後果那麼嚴重，居然都沒有報複。
難道航空兵已經被張庸打怕了？
“嗵嗵嗵……”
“嗵嗵嗵……”
剛才有高射炮在開火。但是顯然沒效果。
華夏人的飛機來得快，去得也快。悄無聲息的來，嘩啦啦投彈完畢，然後立刻遠遁。
都不帶絲毫遲疑的。連機槍掃射都沒有。
可惡……
真的是來無影去無蹤啊！
防不勝防。
焦慮不安。
眼下，到底出不出去？
華夏人的飛機還會來嗎？還會繼續轟炸嗎？
不清楚。
沒有人能夠回答。
所以……
隻能等。
等啊等……
難受……
“閣下，軍司令部回電……”
“說。”
“軍司令部命令我們固守陣地，不得後退半步。否則，切腹謝罪。”
“知道了。”
牟田口廉也悻悻的回答。
他對岡村寧次其實沒有什麼意見。也不敢有怨言。
畢竟，岡村寧次自己也挨炸。同樣也是無能為力。
陸軍航空兵已經切腹了一個中將。外人也不好說什麼。事事指望航空兵也不現實。
現在大本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北方，在關東軍……
“轟隆隆……”
忽然，有連串的爆炸聲傳來。
得，肯定是有彈藥儲備被引爆了。可能是小口徑的擲彈筒榴彈。
時間好漫長……
呆在防空洞裡麵的日子真難受……
每一秒鐘都非常難過……
一個時過去了。似乎沒有動靜？
華夏人的飛機似乎真的撤退了？
於是，有部分的日寇漸漸的按捺不住了。想要出去活動活動。
試探著走出去。發現沒事。於是越來越多的日寇開始朝外走。
“八嘎！”
“回去！”
“回去！”
有軍官厲聲尖叫。
將不聽話的士兵攆回去。禁止外出。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一部分軍官也開始覺得應該沒事了。
華夏人的轟炸，應該是一波流。隻炸一次，不會再次出動。
畢竟，誰會那麼積極呢？
日軍自己的航空兵都沒有那麼積極好吧？
一天炸一次，已經是很厲害了。難道一天還要兩次、三次？瘋了……
於是……
更多日寇開始到外麵活動。
兩小時以後，防空警報解除。所有日寇都出來了。
忙著救火……
忙著清點損失……
結果，救火的時候又死了更多人。
在付出慘重的代價以後，日寇終於意識到，那些火是不能救的。
準確來說，是不能靠近的。尤其是不能觸碰。
否則，一旦被粘上，死路一條。
但是也有個好處。
就是不用收屍。都被燒成灰燼了。
直接從戰場上抓一把灰燼，裝在盒子裡，就能送回國了。
在正常的情況下，日寇還要將戰死者的屍體集中到一起，然後燒成骨灰，再送回去給家屬呢。
現在張庸幫助它們節省了這個環節。一步到位。
“重炮兵聯隊……”
“戰車聯隊……”
“輜重聯隊……”
沮喪的清點損失……
榴彈炮倒是沒有大礙。火炮本身沒有受損。
但是重炮兵聯隊附屬的汽車什麼的，被毀滅了十幾輛。還有部分彈藥被引爆了。
總的來說，還好。榴彈炮還在。還能使用。
“這個張庸……”
“也不咋地……”
牟田口廉也悻悻的自言自語。
終於是找到了一些優越感。覺得對方也不過如此。
第一輪轟炸，居然都沒有瞄準第六師團的重炮兵聯隊。真是白白的浪費了機會。
現在，重炮兵聯隊已經迅速進行了偽裝。按照要求將所有的榴彈炮隱藏起來了。
即使張庸再來，想要發動第二次轟炸，也沒什麼戰果了。
給你機會沒抓住。不中用啊！
嘴角微微冷笑。
可是，很快，他的冷笑就消失了。
卻是參謀長將損失報告遞過來。讓它親自過目。不敢說出來。
恰好，牟田的目光落在了戰車聯隊的損失上。頓時瞳孔就收縮了。
納尼？
居然被炸毀了七輛戰車？
不是。戰車聯隊是笨蛋嗎？完全不懂得偽裝的嗎？
八嘎……
連最基本的反空襲都不懂操作嗎？
戰車聯隊長必須切腹……
“八嘎！”
牟田罵惱火的出聲。
彆人重炮兵聯隊都沒有致命的損失。
你戰車聯隊倒好，損失了三分之一。
這還怎麼打？
都沒有機會遇到敵人，就被炸沒了。
八嘎……
參謀長弱弱的辯解說道：“戰車聯隊已經進行了偽裝，但是，還是被發現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牟田暴躁的怒吼。
偽裝了，怎麼可能還被發現？
一定是偽裝不到位。
八嘎！
戰車聯隊長必須切腹……
惱火……
但是……
當看到輜重聯隊的損失，忽然覺得，戰車聯隊長不用切腹的。
還是讓輜重聯隊長切腹吧！他親自監督！
一頓轟炸，輜重損失了那麼多。碼頭倉庫都被炸沒了。
糧食儲備下降30%……
彈藥儲備下降20%……
僅僅是一輪轟炸啊！就損失那麼多物資！
八嘎！
生氣！
他要親自監督輜重聯隊長切腹！
如果對方不願意，他就一刀砍掉對方的狗腦袋。以儆效尤。
廢物！
飯桶！
怒氣衝衝的就要往外走……
“啪勾！”
“啪勾！”
驀然間，有尖銳的槍響傳來。
牟田口廉也還處在憤怒當中，還沒反應過來。
但參謀長卻是反應極快。
“空襲！”
“空襲！”
參謀長急忙叫起來。
同時熟練的招呼其他人過來。
二話不說，將牟田口廉也架起來，塞入防空洞。
華夏人的飛機又來了！
不用問，肯定又是那個張庸！
那個煞星！
要是跑慢一點，可能就得玉碎！
牟田：……
該死的！
居然又來了！
八嘎的張庸！
不是……
你剛才還沒炸過癮是吧？才回去馬上又來！
不需要休息的嗎？
才落地又馬上起飛？你是勞模啊！那麼拚命！
還有，你要來就早點來啊！
偏偏等警報解除了你才來。
這不上不下的，故意折騰是吧？
可惡……
它詛咒對方一萬遍……
“阿嚏！”
“阿嚏！”
空中的張庸拚命的打噴嚏。
詛咒確實有效。
確實……
張庸來晚了。
耽擱了。
飛機沒有問題。彈藥沒問題。油料沒問題。
問題在地勤保障。
沒有足夠的人手和工具加注油料。
也沒有足夠的人手和工具掛載彈藥。
三十多架BA-65戰鬥機，二十多架霍克-3戰鬥機，已經嚴重的超出了長沙機場能夠承受的負荷。
畢竟，它原來就是一個備用小機場。從來都沒有被認真的重視過。
現在張庸來了，拿它當樞紐機場使用，它當然撐不住。
現在暴露出來的，就是地勤保障人員嚴重不足。
國府空軍本來就弱。
地勤保障這一塊，更弱。效率很低。
那個誰，黃誌成又不在。長沙機場就閔柔一個紅黨成員。
她就是一個花瓶，一點用都沒有。
BA-65已經返航了，那邊霍克-3戰鬥機還沒準備好。
怎麼辦？
隻能是親自動手。
宣布將所有地勤保障人員的薪水翻番。
現場每人發放了五塊雪白的鷹洋，作為額外獎勵。這才提振士氣。
事實證明，沒有錢真的不行。
尤其是在國軍這邊，張庸唯一能想到提振士氣的辦法，就是發錢。
至少也是五元法幣起步。
五元法幣，大概能提振50點士氣（百分製）
而五個現大洋，能提振90點士氣。
最終，還是來晚了。
但是歪打正著。日寇都出來了。
以為沒有空襲了，日寇放鬆了警惕。然後就……
“轟隆隆……”
“轟隆隆……”
先炸日寇的榴彈炮陣地。
之前的轟炸，有點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意思。
結果證明，分散轟炸，效果不如人意。所以，這一次，集中轟炸榴彈炮陣地。
什麼？
偽裝？
不存在的。
肉眼看不到，雷達能看到啊！
雷達地圖顯示的清清楚楚的。三十六門榴彈炮，全部都在。
換言之，就是之前的轟炸，連一門都沒炸掉。效果太爛了。
這一次，至少要炸掉……
一門！
最低限度一門。不要光頭。
“放！”
“放！”
張庸親自指揮每架霍克-3戰鬥機投彈。
二十五架霍克-3戰鬥機，總共攜帶了75枚高爆彈。都是250公斤級彆。
沒有繼續掛載凝固汽油彈。
因為高爆彈的摧毀效果更好。可以對榴彈炮造成致命傷害。
“轟隆隆……”
“轟隆隆……”
一團團的火光爆發。
地麵傳來沉悶的巨響。聽得很清楚。
側飛。
傾瀉。
透過舷窗看地麵。
可以看到衝天的火球中，各種雜物滿天飛。
氣勢不錯。
畢竟是250公斤的航彈。
如果是落在足球場上麵的話，真的能摧毀整個足球場。
日寇肯定被炸死了不少。
榴彈炮的數量開始減少。
三十三……
三十二……
不錯。有效果。
繼續投彈。
“轟隆隆……”
“轟隆隆……”
航彈大部分都落在日寇重炮兵陣地上。
雖然日寇榴彈炮有偽裝。但是沒用。又不是在防空洞裡麵。
隨著劇烈的爆炸，日寇重炮兵陣地被炸的麵目全非。亂七八糟的都是一個一個的大坑。
“糟糕……”
牟田口廉也意識到事態嚴重了。
爆炸聲從榴彈炮陣地傳來的。他的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
那個該死的張庸！
怎麼就發現榴彈炮陣地了？
不是偽裝了嗎？
那麼快就發現？
才剛剛到來，就瘋狂轟炸？
可惡……
“報告……”
一個參謀係小心翼翼的到來。
手裡拿著電報。聲音弱弱的。
“野戰重炮兵聯隊報告，他們陣地遭受空襲，聯隊長藤井大佐玉碎……”
安靜。
死寂。
牟田口廉也雙目無神。
聯隊長都被炸死了。想要找人切腹都做不到了。
生氣？
沒有。
已經沒辦法生氣了。
張庸在天上，他生氣也沒有用啊！打不到。
第六師團裝備的防空火力很弱的。之前根本就沒有覺得需要強化防空火力。
沒想到，今天，被張庸欺負的死死的。毫無招架之力。
“轟隆隆……”
“轟隆隆……”
繼續有沉悶的爆炸聲傳來。
依然是榴彈炮陣地的方向。
顯然，張庸是集中了所有的飛機，正在瘋狂轟炸榴彈炮。
完蛋了……
重炮兵聯隊可能會全軍覆沒的。
怎麼辦？
怎麼辦？
隻有繼續詛咒張庸……
詛咒他十萬次……
“阿嚏！”
“阿嚏！”
詛咒確實有效。張庸一個勁兒的打噴嚏。
但是無視。直到最後一枚航彈準確落下。
這次投彈非常的順利。
所有的航彈，都落在了日寇榴彈炮陣地上。
因為日寇榴彈炮陣地相對廣袤，分布的麵積很大，投彈相對容易。
肉眼可見，有榴彈炮被炸的四分五裂，殘骸飛濺到空中。
這是直接命中的。還有間接命中的。
【摧毀目標：13】
係統發來統計數據。
好！
非常滿意。
真是一個吉利的數字啊！
一口氣摧毀日寇十三門榴彈炮！三分之一了。
返航。
下次再來。
剩下的榴彈炮都跑不掉。
除非是挖洞將自己隱藏起來。再也不露麵。
降落。
機場非常忙碌。
隻有一條跑道，可以說是非常擁擠。
“專員……”
“加油！”
“專員……”
“加油！”
張庸挨個巡視。給所有人鼓勁。
能用的人都全部投入使用。但是依然無法滿足需要。
無法做到絲滑的輪替出動。
地勤人員嚴重不足。
短時間也無法補充。
因為涉及到油料和彈藥，不敢輕易使用外人。
這個東西如果出錯，那就是機毀人亡的結果。
著急不來。
幸好，有係統幫忙檢測航空器故障。
否則，可能哪架飛機出問題了，自己都沒察覺到。那就哦豁了。
“快！”
“快！”
夜幕降臨，直接將晚飯送到機場。
所有人就在自己的崗位上吃飯。包括所有的飛行員，他們也在幫忙。
終於，晚上八點，全部BA-65戰鬥機準備好。
“起飛！”
“起飛！”
全部起飛！
三十八架BA-65戰鬥機再次出動。
油箱滿滿的。
航彈也是滿滿的。
這一次是去哪裡？
當然是去漢口機場了。繼續炸機場。
十天半個月就轟炸一次，確保漢口機場完全癱瘓。無法使用。
總之一個原則，就是漢口、九江，日寇都休想配備大量飛機。一旦發現兩地機場有動靜，立刻摧毀。
眼下，漢口機場隻有零零星星的十幾架飛機。都沒有動彈的痕跡。
九江機場，沒有任何的飛機。
隻有安慶機場有一部分。但是沒關係。
從安慶飛到長沙，大約五百公裡，極大限製了日寇戰機的發揮。
一般的戰鬥機即使到達長沙機場上空，也沒有足夠的滯空時間。無法長時間戰鬥。否則，返航油料不夠。
默默地飛行。
逐漸靠近漢口機場。
雷達地圖顯示，機場裡麵有很多紅點。
靠近。
舉起望遠鏡。
果然，是日寇在試圖修複機場跑道。
大晚上的，居然也在乾活。
看樣子，似乎修複了一部分跑道。可能過幾天就完全修好了。
不得不說，日寇的工作效率，確實比國軍高。
要是能抓到一批日寇去幫忙修建長沙機場就好了。還不用給工錢。每天給兩個飯團就行。
降低高度。
看清楚了。
確實是日寇在夜以繼日的修複機場。
全部都是紅點。沒有白點。說明用的都是日寇自己人。
所以，非常保密。
但是，我怎麼可能隨你願呢？
沒說的，炸！
輕車熟路的進入轟炸位置。
對於漢口機場，真是閉著眼睛都能蹂躪幾百次。
“轟隆隆……”
“轟隆隆……”
一顆接一顆的航彈落下。
全部都是250公斤的高爆彈。主打一個破壞力。
瞬間，漢口機場周圍，地動山搖。
一個個的火球爆發……
一聲聲的巨響炸裂……
機場跑道再次被炸的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負責修補跑道的日寇，幾乎都被炸的屍骨無存。修好的跑道再次徹底損毀。
被炸開的大坑，幾乎兩米深，五六米寬。
“司令官閣下……”
吉本貞一急匆匆的趕來。
然後聲音逐漸低沉下去。
岡村寧次沉默。
罵人沒用。他很少罵人。
現在，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隻能被動挨打。
想要還手，必須等待大本營調整戰略重心。調集更多的飛機到來。摧毀長沙機場。
“轟隆隆……”
“轟隆隆……”
最後一枚航彈落下。
張庸側飛，傾斜機身，低頭俯瞰機場。
沒有戰果。
因為沒有摧毀任何軍事目標。
炸的都是機場地麵、建築物。
對於殘存的日寇飛機，張庸懶得管。反正飛機無法起飛就是靶子。
現在好了，被轟炸過後的漢口機場，又回到了石器時代。日寇想要修複，至少得兩三個月。
然後自己時不時的又來轟炸。
你修。
我炸。
你再修。
我再炸。
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返航。
下一個目標——
九江機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