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柳公館。

柳眠兒殷勤的請他坐下，按肩，捶腿。

“你爹在南寧嗎？”

“在的。”

“請他來。我有事吩咐。”

“是。”

柳眠兒安排人去打電話。

十幾分鐘以後，一輛黑色彆克轎車就到來了。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下車。來到張庸麵前。

“專員大人，鄙人柳建泰……”

“柳老板，眠兒不是你親生的吧？”

“呃……”

“不重要。這都是小事。我問你，你和法屬印度支那有聯係嗎？”

“越南？”

“對。商業上的聯係。民間的。”

“有一些來往。但是不多。他們那邊也有一些人在南寧……”

“哦？”

張庸若有所思。

既然那邊有人在南寧，那就好辦了。

他有一個計劃雛形。就是用法國人出麵。成立一支反抗軍。

什麼反抗軍？當然是自由法國了。戴高樂組織那個。

以後，隻要打著自由法國的名義，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對日寇戰鬥。

在維希法國投降以後，自由法國抵抗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接管當地的一些權力。

當然，這些都是表麵的。是做給人看的。

至於背後的暗箱操作，就不為人所知了。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很多站在台前的，其實都是傀儡。

真正操控他們的人，往往都躲在幕後，不為人所知。

找什麼人合適？

就是剛才那三個法國人。剛剛被揍過的。

現在的他們傲慢的要死。一旦法國戰敗，他們的心理落差會非常非常大。

到時候，他們甚至有可能崩潰。自己要求他們出麵，他們肯定不會拒絕。

這三個法國人的任務，就是負責在南寧召開記者會。

時不時的去重慶露一下臉。充當自由法國駐華代表。

反抗軍的指揮官當然不是他們。

誰？

封雷。

張庸早就想好了。

那個家夥不是沒事乾嗎？那就來西南邊陲吧！

現在過來，先秘密的招攬一些人，進行訓練，同時和日寇作戰，培養戰鬥力。

等法國宣布投降，搖身一變，就成自由法國抵抗軍。

先和日寇作戰。預定一個名分。

等史迪威到來，直接掛在盟軍參謀部旗下，那就板上釘釘了。

到時候，連光頭都沒辦法乾涉。因為那是盟軍。是“自由法國”的軍隊。隻有史迪威能指揮。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雛形。細節以後再完善。

“眠兒，送客。”

“是。”

“然後給黃主任打電話，請他派人送法國人的資料過來。”

“我？”

“對。我不養閒人。都要乾活的。”

“是。”

柳眠兒急忙答應著。

然後去打電話。和黃紹肱說明此事。

很快，黃紹竑就親自來了。

張庸站起來，“黃主任，我真的隻是要一些資料。”

“專員，你需要知道什麼，我比較熟悉。”黃紹肱確實把握不住張庸的心思。

“你們都下去。眠兒留下。”張庸擺擺手。

“是。”其他人立刻退下。

“黃主任，我要秘密組建一支三千人的隊伍，明年進入法屬印度支那。”

“什麼目的？”

“當然是為了更好的掌控那邊。”

“可是，那是法國人的地盤。法國人對我們非常抵觸……”

“今年年底，明年年初，世界格局會有大變化。日寇軍隊可能會進入。我們要搶在日寇之前。”

“日本人？他們敢去搶奪法國人的地盤？不要命了？”

黃紹竑滿臉驚愕。

毫不掩飾的。他是不相信張庸的。

沒辦法，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日本人敢去挑釁法國人？

法國人可是國聯老大，世界第一陸軍。歐洲第一強國。日本人膽子生毛了，去招惹法國佬？

“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需要提前著手準備。”

“需要我做什麼？”

“如果有熟悉那邊情況的人最好了。”

“應該有。我想辦法找找。”

“好。”

張庸於是將此事交給黃紹肱。

然後……

就是安靜的生活。

激烈的戰鬥過後，一切似乎都平靜下來了。

日寇沒有反撲。

那個37師團和新編16師接觸一下，就縮回去了。

沒有戰鬥。

日寇全部龜縮到了沿海地帶。

張庸也沒有追擊。沒辦法追。彆人有艦炮的。射程遠，威力大。

如果是航空母艦過來，還有艦載機。

艦載機還有高射炮對付。但是日寇的遠程艦炮就不好搞。

於是……

開始建設南寧機場。

通過邕江，將部分的水泥運輸過來。大搞建設。

四月。清明。放假。

說好放七天，那就是放七天。

給所有人充足拜太公的時間。

華中似乎發生了一些事，但是張庸不關心。

既然光頭沒有找到自己，說明情況還有救。

月底，封雷到來。

一支番號為桂西南遊擊縱隊的隊伍成立。

沒有規定的編製，有多少人就是多少人。全部裝備法製武器。

勒伯爾步槍……

紹沙輕機槍……

口徑8毫米子彈。

但是沒有軍裝。隻有便裝。

五月……

廖盼兮從長沙過來。帶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具體的張庸也懶得問。隻知道自己督察的老部隊，目前都部署在長沙、嶽陽等地。

其中，第67軍軍部，已經駐紮長沙。

繼續修建機場。

繼續訓練秘密遊擊縱隊。

六月……

靴子落地。

漢口淪陷。

意料中的事。張庸內心毫無波瀾。

但是夏威和黃紹肱都是急匆匆趕來。兩人的神色都是非常凝重。

“專員。”

“請坐。”

張庸擺擺手。優哉遊哉。

真是的。你們著急什麼？光頭都沒有著急。

他都沒有立刻來電話叫我回去。說明沒事。

接著奏樂，接著舞。

現在六月份，桂省瓜果飄香。

大量西瓜上市。解暑。

荔枝好像也上市了。先嘗嘗鮮。

“專員，你說，陳誠打的都是什麼爛仗！”夏威很不滿的嘟囔。

“是啊！一百多個師，打成這個鬼樣！最後還丟了武漢三鎮。”黃紹竑在旁邊添油加醋。

“勝敗乃兵家常事。”張庸一邊吃瓜，一邊回應。

他們兩個，在聯合演戲。

生氣當然是生氣的。估計桂係損失也不少。

第五戰區也是會戰的主力。

但是，損失最嚴重的，應該還是光頭的嫡係。幾個主力軍都快打沒了。

廖盼兮帶來的消息，王耀武的74軍，很早就喪失了戰鬥力。被迫從九江撤下來，在武昌附近休整。

估計日寇殺到漢口的時候，74軍還沒恢複戰鬥力呢！

淞滬會戰，光頭的嫡係主力遭受過一次重創。現在是第二次。夠他受的。

之前好不容易才恢複一點元氣，現在又打掉了。

客觀來說，確實挺慘的。

不過，光頭的抗打擊能力確實可以。

屢戰屢敗。

屢敗屢戰。

希望這次沒有被打趴下。

最終也就是吐吐血就好。

“專員大人，你什麼時候離開南寧？”夏威直白的問道。

“我還沒接到委座的命令。”張庸也直白的回答，“估計那邊還有人覺得自己能挽救一下吧。”

起身。

送客。

這個事情，就沒有必要討論更多了。

老蔣有需要，自然會下命令。

一旦命令下來，就等於是宣告那邊的失敗。

從現在開始，再也沒有人在戰場上能夠和他張庸平起平坐。

當然，紅黨不算。那邊一大票神人。

繼續安逸過日子。

偶爾去督察一下機場的建設進度。

南寧這個地方，以後他張庸還用得上。現在提前搞點基建。

終於……

六月底，劉峙和錢司令一起來了。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張庸是要離開南寧了。又要回去救火了。

“劉總司令。”

“錢總司令。”

張庸含笑打招呼。請兩人坐下。

都是熟人了。沒什麼客氣的。讓柳眠兒將冰鎮西瓜端上來。

“唉……”

劉峙率先歎氣。

張庸將瓜皮放下。拿起手帕擦嘴。

“行了，劉總司令，放心，委座要我回去，我肯定聽話的。”

“少龍，我不是因為這件事。是內心不舒服。”

“陳誠不是暫時賦閒在家了嗎？”

“可是，他留下的爛攤子，全部推給我了。”

“到底有多爛？”

“嶽陽都丟了。你說有多爛。”

“還有救。”

“唉，現在也就是你能安慰我了。”

“吃瓜。”

張庸笑著說道。

兩人才重新抖擻精神。

說起具體的戰況。

張庸隻關心自己的部隊。

第67軍目前在長沙。第68、69軍在荊州、宜昌等地。

第100軍在南昌。第48軍、第55軍在隨州、信陽等地。

非常分散。

這裡一坨，那裡一坨。

都是陳誠擔心不聽指揮，於是故意挪開。

沒想到，因禍得福，這幾個軍的損失反而是最小的。尤其是67軍。

基本上沒有怎麼參與戰鬥。早早就被分配到長沙駐守了。之後一直都沒有上戰場。

無論前麵戰況多麼危險，第67軍始終駐守長沙。

張庸明白，這是光頭特彆安排的。就是做兩手準備。不能將底子全部打光。

71軍、74軍等主力損失慘重，至少還有67軍等部隊。

都是張庸長期督察的部隊。當然也是嫡係。還是戰鬥力很強的嫡係。

隻要這些部隊還在，他委座的位置就不會受到致命威脅。

打仗，光頭確實不行。

但是維護自己的權力，還是很有一套的。

現在，還有戰鬥力的，也就是張庸督察的幾個部隊了。都處在第一線。

日寇想要進攻重慶，必須攻克荊州、宜昌。

長沙、南昌也都是日寇進攻的目標。日寇試圖橫掃華中腹地。

“少龍，什麼時候可以啟程？”

“明早吧！”

“好。”

劉峙立刻去安排。

第二天一早，統帥部的電報就來了。

內容和張庸無關。

但又和張庸相連。

是命令小諸葛兼任桂林行營主任。

錢司令卸任。改任重慶行營主任。

劉峙繼續擔任第九戰區司令長官。

“走吧！”

天蒙蒙亮。張庸上車。

坐汽車到桂林。然後上火車。前往長沙。

輕車簡從。

一路上該吃吃，該喝喝。該休息休息。

完全不著急。

反正局勢都那麼爛了，不可能更爛。

最好是更爛一點。這樣才顯得自己有本事嘛！最好是光頭命懸一線……

六月底，最後一天，張庸到達長沙。

“報告！”

吳克仁前來迎接。

作為67軍的軍長，妥妥的專員大人頭號乾將。

毫無疑問，67軍的戰鬥力，也是最強的。尤其是大潰敗以後，它就是最後的希望了。

“好。”

張庸和吳克仁握手。

顯得很淡定。不是裝的。確實淡定。

打仗，又不是不會。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乾就完了。

日寇從哪裡打過來，就從哪裡打回去，打到服為止。

入城。

第一感覺就是很亂。到處都是潰軍。

雖然有憲兵維持秩序，但也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法控製局麵。

偌大的長沙城，收攏了很多前線撤退下來的國軍。光是軍的番號，就有十個以上。集團軍有三個。

很多潰兵帶著武器，在街道上到處遊逛，甚至敢和憲兵叫板。

長沙警備司令部，還有九戰區司令部附近，都是如臨大敵。至少一個營的警衛。

因為大量潰兵到處遊蕩，到處老百姓都是非常恐慌，商鋪關門，都不敢做生意。

“砰！”

“砰！”

時不時的還有槍響。

還有人到處縱火、搶劫。搞的一塌糊塗。

兵敗如山倒啊！

“劉總司令，出個告示吧！”

“什麼內容？”

“就說我張庸來長沙督察軍務了。”

“那日寇方麵……”

“先整頓好我們自己吧。太亂了。”

“是。”

劉峙立刻命令人出告示。同時通令全軍。

兩個小時以後，街上的潰兵就全部消失。

有部隊的，趕緊回去原部隊。

沒部隊的，則去收容站報到。

原本戰戰兢兢的老百姓，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一些膽子比較大的商戶，鼓起勇氣打開門做生意。市場稍微恢複。

“專員，人都到齊了。”

“好。”

張庸進入大禮堂。

根據劉峙的命令，師級以上軍事主官，能來的都來了。

足足兩百人。番號有五十多個師。

可惜，很多師都是空架子。完全沒有戰鬥力。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熱烈的掌聲響起來。

很多人都是拚命的鼓掌。情不自禁。

好像是日盼夜盼，終於是盼來了救星似的。感覺自己終於有救了。

沒辦法，專員大人是真的能打仗啊！

你甭管他多麼貪財好色，多麼荒淫無恥，但是他真的能殺日寇啊！

如果他沒有被調往桂省的話，國軍怎麼可能戰敗？

之前都是打的日寇不敢動好吧。

上來主席台。

坐下。

掌聲逐漸平息。

安靜。

期待。

張庸忽然發現，有些人的眼角，居然泛著淚花。

暗暗驚訝。不是，需要這麼煽情嗎？我們都是男子漢。都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

好吧。可能前段時間的確是受委屈了。

唉……

說點什麼好呢？

可惜沒有小胡子那樣的才華。

否則，振臂一呼，說不定真的有人半夜給自己加衣服啊！

還是黃色的。

當然，也就是想想。

那種逆天的事，他沒有膽量去做。

還是乖乖的揍日寇吧！

現在日寇兵力散開，正是殲敵的好時機。

在南寧沒打儘興，在這裡可以放開打了。

沉默片刻。

開口。

“我這次回來……”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才剛剛開口，又是熱烈的掌聲。

很多人都是站起來鼓掌。那個激動。興奮。更多人眼角泛淚光。

張庸：……

不是。你們彆。彆那麼激動啊！

繼續這樣，光頭絕對是要擔心我功高震主，半夜要將他給換了。

但是想想。算了。怕個卵。自己沒啥忌憚的。

功高震主就功高震主。

光頭要是敢辦我，我真的反了。

良久……

掌聲逐漸平息。

張庸緩緩開口——

【未完待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