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金陵機場有動靜。
有大量的戰鬥機和轟炸機起飛。向廬州飛來。
日寇終於是按捺不動了？要改變原來計劃了？
“來人！”
“到！”
“下令高射炮準備！”
“是！”
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高射炮準備，那就是日寇飛機來了。
廬州外麵，都是平原曠野，幾乎沒有什麼可以隱蔽的地方。
如果日寇飛機到來，輪番掃射，情況會很慘。
幸好有十幾分鐘準備。可以迅速挖掘單兵坑。
想要躲避炮彈轟炸是很難的。但是躲避飛機子彈掃射，就比較容易。
眾人迅速動手，利用各種工具，挖掘單兵掩體。
一些水渠、田溝被臨時挖深、加高，就能大幅度減少航空機槍掃射傷害。
部分涵洞、橋梁什麼的，則是天然的掩體。被各級指揮部征用。安排電台等重要的設備設施。
“快！”
“快！”
韋雲淞著急的嘴唇冒泡。
他不知道來襲的日寇飛機有多少。張庸沒有說。
但是，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
在淞滬戰場，桂係是吃了大虧的。血淋淋的教訓。
一個旅的桂係部隊行軍，對日寇飛機掃射沒有經驗，結果被打死打傷上千人。
幸好，張庸能夠提前預警。有時間做準備。
日寇飛機越來越近。
50公裡……
30公裡……
張庸還站在外麵的曠野上，沒有進入掩體。
從日寇戰機的飛行軌跡來看，似乎沒有支援廬州戰場的意思。高度也沒有降低。
這日寇也真是一根筋。就鉚準了武漢。不做他想。
或許，這就是心理戰術吧。
摻雜輿論戰？
日寇的目標，還是逼迫他張庸回去漢口。
如果在廬州大打出手，他張庸就有充分的理由留下來。日寇的目標就達不到了。
“少龍！”
“少龍！”
劉峙在石橋底下朝張庸大喊。
這家夥可是福將。貨真價實的。可千萬不能有任何意外。
彆人都說他劉峙是福將。和張庸相比，他感覺啥也不是。
張庸朝後麵擺擺手。表示沒事。
他當然不是拿自己的小命來開玩笑。也不想死。
隻是，日寇飛機距離還遠，高度也沒有降低。好像真的就是單純路過？
高度還在3000米以上。是不可能對地攻擊的。
在諾頓投彈瞄準器被大規模應用之前，水平轟炸，效果幾乎等於零。
如果想要對地麵進行掃射，高度必須降低到500米以下。甚至是300米。越低越好。擦著樹梢掠過最好。
影視劇裡麵用捷克式輕機槍打飛機，理論上還是有可能的。因為高度真的很低。
隻要被打中，日寇飛機肯定扛不住的。日寇飛機都很脆。
“張少龍！”
“張少龍！”
劉峙著急了。從橋洞下跑出來。
他要親自將張庸抓回來。這個小家夥，有時候真是得意忘形啊！
結果……
張庸轉頭看著他，說道：“過去了。”
“什麼過去了？”劉峙沒聽懂。
“日寇飛機過去了。朝漢口方向去了。”
“啊？”
劉峙抬頭看天。
不是，日寇飛機有毛病嗎？
明知道地麵上有國軍，卻沒有進行任何攻擊。
反而是勞師遠征，千裡迢迢的又去轟炸漢口？
這是跟漢口卯上了？
日夜轟炸，反複轟炸漢口，日寇還真是死腦筋。
不過，隨著日寇的狂轟濫炸，漢口的損失的確非常慘重。統帥部那邊的壓力也很大。
很多人都勸說委座，要將張庸調回來漢口坐鎮。哪怕放棄安慶。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一旦張庸離開安慶，安慶就真的陷落了。
然後日寇一路威逼，采取跳棋戰術，迫使國軍步步後退。
今天放棄安慶，明天就是九江，後天就是武漢。
循環往複，沒有儘頭。最終退無可退。
以前，國軍無論丟失哪裡，都要被人指責。唯獨放棄安慶，幾乎沒有異議。
反而是委座自己堅持要守住安慶。哪怕漢口被狂轟濫炸。
“來人！”
“到！”
“報告漢口機場，有日寇飛機來襲……”
“是。”
張庸簡單說明情況。
然後參謀就去報告。
隨著日寇飛機遠去，廬州戰場又恢複了平靜。
很多戰士站起來，抬頭看天。什麼都沒看到。
日寇飛機？來過了？
哦，沒事了。繼續。
繼續收拾地麵日寇。
隻有那些蘇羅通20毫米機關炮有些失望。
如果是專員大人親自指揮，肯定能打下幾架日寇飛機啊！光宗耀祖的機會來了。
可惜，日寇飛機就這樣灰溜溜的從高空過去了。
望遠鏡隻能看到一點點。
“啾啾啾……”
“轟轟轟……”
狂轟濫炸繼續。
既然日寇飛機堅決不乾涉廬州戰事……
等等！
張庸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刺激一下岡村寧次。
你們日寇自己的飛機，居然不幫助地麵部隊戰鬥？
什麼怪胎……
日寇陸軍內部的矛盾，說不定也是水深火熱……
又拿下一個日寇炮兵陣地。
十二門75毫米山炮被摧毀。
也有大洋……
金磚也有……
不過，張庸已經內心毫無波瀾了。
閾值果然是不斷提升的。機械的重複，已經無法給他帶來刺激。
“報告！”
有參謀急匆匆趕來。
張庸將思緒收回來。
“什麼事？”
“報告專員，第31師來電，說他們已經到達三十裡鋪。”
“再說一次。”
張庸沒聽明白。
31師？三十裡鋪？和自己有關嗎？
他對這個31師沒什麼印象。但是對三十裡鋪這個地麵有印象。
三十裡鋪就在廬州以東，大約二十公裡。
“報告專員大人，第二集團軍第30軍第31師來電，他們已經占領三十裡鋪。”
“這個31師的師長是誰？”
“報告專員，第31師師長叫池峰城。”
“哦……”
提到這個名字，張庸終於有印象了。
在苔兒莊戰役的時候，有見過。但是隻記住了人，沒記住番號。
這個池峰城，是西北軍裡麵的悍將。
苔兒莊戰役，他似乎表現非常不錯？
西北軍裡麵的悍將很多，想要脫穎而出，可不容易。
就是有些奇怪，這個池峰城，怎麼忽然向自己報告？
按理說，他應該向30軍報告，然後逐層上報。他的上司，是田鎮南、孫連仲啊！
田鎮南是30軍軍長，孫連仲是第二集團軍總司令。
疑惑。
“他為什麼發電報給我們？”
“不清楚。”
參謀無法回答。
第二集團軍上下，都和張庸沒有隸屬關係。
作為師級部隊，第31師和張庸也沒有任何聯係。它又不是張庸負責督察的部隊。
倒是旁邊的劉峙解開了謎底。
“少龍啊，你忘記自己發的明碼電報了？要給予重酬的啊！”
“原來如此！”
張庸恍然大悟。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部隊做出反應了。
自己發出去的明碼電報，公告天下，隻要毀掉廬州和滁州之間的道路，自己必有重酬。
於是，這個31師，可能就在附近。剛好接到電報，於是立刻行動。
他們占領的這個三十裡鋪，恰好就是公路的一段。
毫無疑問，第31師做到了。
他們肯定將道路摧毀了。日寇重武器無法通過。
好！
很好！
“立刻給31師回電！”
“是！”
“就說我張庸記住了。請他們派人來接收謝禮。或者等戰鬥結束以後，我親自去31師當麵致謝！”
“是。”
參謀答應著去了。
張庸鬆了一口氣。
完事了。
肉都爛在鍋裡了。
日寇101師團的重武器跑不掉了。美美的。
哪怕是日寇的步兵跑掉，也完全沒關係的。
隻要重武器留下，其他都無所謂。
“少龍啊，這個池峰城，和田鎮南似乎有些隔閡……”
劉峙點到即止。
他相信張庸會明白的。
果然，張庸立刻領會。
西北軍裡麵很多悍將。這個田鎮南也是。
在苔兒莊戰役結束以後，光頭批發青天白日勳章，田鎮南名列其中。
孫連仲、池峰城也有獲得。但是，並不能掩蓋他們之間的複雜關係。
西北軍悍將多，脾氣也差，同僚反目的也多。
有時候，上下級之間，一言不合，直接開乾。
池峰城既然和軍長田鎮南有隔閡，估計是要另謀出路。
投靠中央軍嫡係，無疑是最好的出路。但是，黃埔係肯定不樂意。
中央軍嫡係裡麵，又分很多派係。
其中，實力最強的就是黃埔係。就是黃埔生隊伍。
除了黃埔生隊伍，就是保定係。保定軍校出來的。然後是粵係。
粵係是改編最早的，投靠光頭也最徹底。
除了出身，還有派係背後各個不同大佬。
何應欽的保定係。
陳誠的土木係。
他張庸有什麼係？沒有。看戲。
他督察的都是各種雜牌軍，第31師也算是雜牌。
其實，整個第二集團軍，都算是雜牌。孫連仲本人也是。好在他資格非常老。
作為西北軍的代表，光頭多少都要給點麵子。
自己接納31師，光頭會是什麼反應？肯定是求之不得啊！
光頭巴不得那些雜牌軍，都全部變成嫡係。
尤其是人數眾多，戰鬥力又極強的西北軍。
拿出小本本。將池峰城的名字記錄下來。等有機會的時候，再和對方聯係。
“快！快！”
“都撿拾起來！”
“一個都不能少！”
有軍官咋咋呼呼。忙著撿拾地上的大洋。
他張庸是沒什麼感覺。但是，對於普通的國軍士兵來說，卻是興奮莫名。
這樣的機會，他們一輩子當中，可能就遇到一次。
跟著專員大人打仗，沉甸甸的大洋，是真的能夠拿到手的。長官不敢全部貪墨了。
可是，專員大人那麼忙，不可能天天帶著同一支部隊打仗。所以，機會來之不易。
一會兒以後，通訊參謀又回來了。
“報告！”
“說。”
“第31師回電，他們已經破壞三十裡鋪周圍的全部道路。並且等待進一步命令。”
“等待命令？”
張庸又有點疑惑。沒想明白。
你們將道路破壞就可以了。沒必要繼續等待命令啊！
我沒有權力指揮你們……
“少龍啊！”劉峙又笑嗬嗬的說道。
“總座教我。”張庸誠心誠意低頭。
“孫連仲也是聰明人，田鎮南也不傻，都想著來分一杯羹呢！”
“是嗎？”
“我估計，這個第二集團軍，其實是距離廬州最近的。但是，第五戰區長官部，偏偏沒有命令他們出動，而是調集桂係自己的心腹部隊。孫連仲肯定不樂意。於是暗示池峰城主動試探。”
“試探什麼？”
“當然是想要和你張專員親近了。”
“我督察的部隊已經很多了。再多，恐怕委座也不放心了。”
“你啊，年紀輕輕，想的太多了。”
“為什麼？”
“委座其實很喜歡西北軍，他們戰鬥力真的很強。但是，西北軍都桀驁不馴，很不聽話，想要收服他們，非常困難。如果你能幫委座做到這件事，委座歡喜得很。”
“收服西北軍？”
張庸搖搖頭。難度太大了。
他之前去督察東北軍，也沒完全收複啊！
於學忠的51軍，就沒有在他張庸的督察範圍之內。後來也不太親近。
都是公事公辦的關係。私底下沒有任何來往的。
西北軍比東北軍複雜多了。
孫殿英、石友三他們，其實也算西北軍。
甚至，閻老西的晉軍，也算是西北軍的分支。同源同宗的。
孫連仲、龐炳勳等人，也都是西北軍出來的。
想要讓這些人心悅誠服的效忠，幾乎不可能。
說的尖酸刻薄一點，西北軍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就是有奶便是娘。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但是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是這樣。說什麼都是假的。利益才是真的。
所以，後來投靠日寇的偽軍裡麵，西北軍出身的也很多。
“對。”
“不可能的……”
“事在人為嘛！”
劉峙笑嗬嗬的說著。好像一個彌勒佛。
張庸歪頭看著對方。想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隱藏的信息。
可惜，什麼都沒發現。
於是乾脆問道：“總座，才疏學淺，您能否指教一二？”
劉峙緩緩的說道：“少龍啊，地上的大洋，就是西北軍最喜歡的。若非如此，他們為什麼那麼積極？”
“是嗎？”張庸隱約間明白了。但又不是非常明白。
大洋？糧餉？待遇？
西北軍最需要的，其實是糧餉？
應該是。
畢竟，他們沒有固定的地盤和收入。
晉升已經被閻老西控製。華北平原又被日寇控製。都和西北軍無關了。
他們隻能隨波逐流。跟著上級的命令走。走到哪算哪。
寄人籬下的滋味，當然不好受。想改變。
想要改善自己的待遇，走軍政部的道路是肯定不行了。
好像隻有他張庸可以選擇。
跟著他張庸，待遇肯定會好一點。至少彈藥會充足很多。
武器裝備什麼的，可能沒有太大改變。彈藥卻是管夠的。
對於任何一支部隊來說，彈藥儲備都是非常重要的。有彈藥才能打勝仗啊！
如果彈藥管夠，又能按時發糧餉，絕對是國軍裡的天花板。
既然如此，那就給對方一個機會。
想了想……
張庸開口了。
“來人！”
“到！”
“在95.27兆赫頻率發報。明碼。內容：所有願意參與進攻廬州會戰的部隊，都可以參加一份。事後我張庸必有重酬。”
“是。”
通訊參謀轉身離開。
張庸搓搓手。感覺事情好像越鬨越大了。
自己隻是想要搞點大洋而已，怎麼最後居然還搞出一個瀘州會戰來了？
完蛋……
不知道如何收場了……
萬一周圍的國軍部隊紛紛主動趕來，大洋真的不夠分啊。
希望日寇也多來一點。最好是帶著重武器。
水多了加麵。麵多了加水……
最後燉一大鍋。
唉……
還是自己水平問題。
沒有能力策劃一次完善的，高明的大規模的會戰。
都是亂來的……
想到哪打到哪。
“報告！第52軍關麟征請戰！”
“報告！滇軍60軍請戰！”
“報告！第74軍王耀武請戰……”
等等！
等等！
張庸傻眼了。
不是，你王耀武在哪裡？
不是在平漢鐵路那邊嗎？你來湊什麼熱鬨？
“報告！第三戰區請戰……”
“啊……”
張庸終於繃不住了。
第三戰區……
你又來湊什麼熱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