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架日機散開。
這是常用戰術。
避開對手的追殺。同時尋找反殺的機會。
那時候的戰鬥機，都要求具備高度的機動性。根本目的，還是為了做到這兩點。
顯然，一對一，或者二對二，伊-15根本沒機會。
除非是二對一，才有一線生機。
但是也不好說。
在沒有導彈自動鎖定的年代，戰鬥機即使被咬尾，也有逃脫的可能。
無論是炮彈還是子彈，走的都是直線。都是機械瞄準。或者人工瞄準。命中率是比較低的。
日寇戰機的速度和機動性都更強。自然更容易甩脫。
所以，必須圍毆。
必須一擊致命。
但是十二架同時攻擊，好像也沒必要。
三架、四架同時圍攻，火力已經飽和。
所以……
同時攻擊三個目標？
擦……
這需要一點腦力計算啊！
同時控製三個隊伍，追擊三個目標，可能是腦力的極限了。
後世的預警機，據說能同時跟蹤幾百個目標。真是太厲害。
閉目養神。
先冷靜三十秒。
三個目標……
應該可以……
那就乾！
“葉戈羅夫同誌，我準備將你們分成三個小組，分彆追殺三架敵機。”
“你看其他兩個小組長，由誰擔任合適……”
“帕洛夫！約瑟夫！”
“好！”
張庸立刻分組。
他已經將十二個蘇聯飛行員全部標記。
挨個發出指令。
“庫塔霍夫，右轉，航向331，高度2800，速度280！和帕洛夫編組！”
“亞力克謝，你和約瑟夫編組，左轉……”
“契波夫，你……”
忽然有種錯覺。好像自己是在點鼠標作戰。
空指部地圖上的飛機，不就是作戰單位嗎？
鼠標一圈，分組，攻擊不同目標。
很快，三個小組編隊完畢，分彆殺向不同目標。
“約瑟夫小組，你們航向180，正南，高度3900，目標在你們前方大約3000米……”
首先選擇第一個目標。
這個目標距離最近。最容易遭受攻擊。
沒有咬尾。
直接側麵開火。
四打一，應該有機會。
即使沒打中，也沒事。習慣就好。
空戰本來就是充滿不確定性的。誰也無法保證戰果。
比地麵戰鬥更加玄乎。
“帕洛夫小組，你們航向320，高度4500，待命。”
“葉戈羅夫小組，你們航向120，高度4200，待命。”
張庸的腦子無法同時高速運轉。
隻好先處理一個。
“約瑟夫小組，加速！”
“明白！”
約瑟夫答應著。立刻加速。
雖然前麵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他們相信張庸的指令。
戰場上空，有淩亂的雲層。在一定程度上，是影響了視野的。同時，也給敵機隱蔽創造了條件。
“2000米……”
“1000米……”
“注意，敵機即將從你們前麵掠過。”
“你們自己決定開火。”
張庸終止指令。
空指部地圖顯示，敵機按時到達。
正好是在約瑟夫小組的前麵。高度和方位都不差。距離大約三百米。
側麵開火，是完全沒問題。但是，是否能打中，就要技術和運氣了。
後者甚至更重要。
約瑟夫：……
果然，敵機出現了。
從雲層裡麵穿出來。
正好是從自己小組前麵經過。
“開火！”
他立刻下令。
四架伊-15立刻開槍射擊。
密集的子彈，射向前麵經過的日寇飛機。
“八嘎……”
日寇飛行員大吃一驚。
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被埋伏了。
該死！
雲層躲避完全沒用？
自己剛才一直躲避在雲層裡麵，對方是怎麼捕捉到自己的？
難以置信。
匪夷所思。
下意識的向前推操縱杆，試圖急促俯衝，躲避攻擊。
然而，沒用。
四架伊-15戰鬥機同時開火，彈道本來就是有高有低的。
結果，避開了高的彈道，卻被低的彈道打中。子彈正好打在駕駛艙的位置。日寇飛行員當場喪命。
“命中了！”
“命中了！”
“張，我們打中目標了！打中了！”
約瑟夫興奮的叫道。
其他飛行員也跟著吼叫起來。
好高興。
原來戰鬥如此簡單。
隻需要等著敵機送上門。然後開火。
因為距離很近，肉眼能夠看到日寇飛機的座艙，飛濺出很多鮮血。
沒有飛行員控製的敵機，在空中淩亂的翻滾著，開始向地麵墜落。
“張！日寇飛行員死了！”
“收到。你們立刻返航。”
“返航？”
“對。你們已經沒有作戰任務。返航。”
“是。”
“你們小組集體左轉，航向305，機場在你們前方大約三十五公裡。”
“收到。我們返航。”
“好。”
“張，謝謝！”
“不用。你們禁言。”
“明白。”
約瑟夫立刻帶著小組返航。
不再使用通訊頻道。因為其他人要使用。尤其是張庸要使用。
張庸鬆了一口氣。
終於是有一個小組可以不用管了。
剩下兩個小組，似乎都不太好處理。主要是沒機會。
其他兩架日寇飛機都很狡猾。似乎要遠離戰場。但是又沒有完全遠離。若即若離。
一架在餘乾縣上空。
一架在進賢縣上空。
“帕洛夫，你還有多少油料？”
“報告！張，我還有三分之二的油料。航程大約三百五十公裡。”
“你的目標距離你大約五十公裡，追嗎？”
“當然！追！”
“那好。帕洛夫小組，你們集體右轉，航向45，高度3700，速度300。”
“明白！”
帕洛夫小組立刻轉向，向餘乾縣方向飛去。
如果沒有明確的指令，他們是不可能這樣操作的。因為根本不知道敵機在什麼地方。
按照操作規程，隻會近距離搜索，不可能跑到五十公裡之外。
但是現在，明確知道目標在什麼位置，戰鬥起來簡直是太爽。
“葉戈羅夫小組。”
“張！我們在等你的指令！”
“你們右轉，航向80，高度3600，速度280。”
“目標距離我們多遠？”
“敵機不在這個位置。但是你們要跟著我。否則，無線電會中斷。”
“明白！”
葉戈羅夫很有耐心。
他明白張庸是要先處理約瑟夫那邊。
約瑟夫要飛行五十公裡追擊目標，張庸必須跟著去。否則，無法下達指令。
當時的無線電，最大傳輸距離，也就是五十公裡左右。
一旦離開這個距離，通訊就受限製。
如果沒有張庸的指令，約瑟夫小組就是盲人摸象，根本不知道敵機在什麼地方。
技術限製。
沒有辦法。
張庸自己也跟著轉向，以保證約瑟夫小組在無線電範圍內。
羨慕後世的衛星通訊啊！距離超遠！
哪怕是在機場裡麵舒舒服服的躺著，都能順利的指揮戰鬥。
“張專員……”
頻道裡麵傳來章平的聲音。
發現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他才敢插話的。
“已經擊落第四架敵機。”
“墜毀地點應該在前坊鎮和七裡鄉之間。”
“禁言！”
張庸簡短回答。
章平沒有回應。
被禁言了。
空中通訊才是最重要的。
地麵無法得知空中的情況，隻能是耐心的等。
每個地麵指揮人員，都必須擁有超強的心理素質。因為患得患失的過程，實在是太煎熬。
“約瑟夫小組，你們距離敵機很近了。”
“目標在你們右前方，大約八公裡的位置。你們想要咬尾攻擊，還是側翼開火？”
“張，我們聽你的指令。”
“那準備側翼開火吧。保持航向155，高度4900。”
“明白！”
約瑟夫小組開始提升高度。
目標敵機飛的很高。顯然是在尋找相對安全的空間。
5000米……
2000米……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日寇飛機似乎比較安逸。軌跡一直相對穩定。
它可能不會想到，自己已經飛到4900米的高空，居然還會被對手盯上。
1500米……
800米……
“約瑟夫小組，你們即將看到目標。”
“你們決定如何開火。”
張庸終止下令。
約瑟夫等人扭頭，左看右看。
沒看到敵機。
周圍隻有淩亂的雲層。
大大小小的雲朵，雜亂的飄蕩在空中。
難道……
驀然間，雲層裡麵有飛機竄出。
哦！
目標來了！
約瑟夫頓時眼前一亮！
好精準！
日寇飛機就在自己的前麵。
“開火！”
“開火！”
約瑟夫毫不猶豫的下令。
同時扣動扳機。
“嗤嗤嗤……”
“嗤嗤嗤……”
一串串的子彈向前麵飄去。
結果，沒打中。
高度相差了一點點？
日寇飛機立刻加速。試圖逃離。
結果……
後麵的一串子彈命中了它的翅膀。
受損的翅膀被高空的氣流撕裂，導致飛機開始失控，速度也驟降。
約瑟夫立刻轉向，然後繼續開火。
“嗤嗤嗤……”
“嗤嗤嗤……”
其他伊-15戰鬥機也跟著開火。
一串串的子彈，向失控的日寇飛機席卷過去。很多子彈都打中了。
但是日寇飛行員並沒有被打中，它還在試圖操控飛機。可惜沒用。
被追著射擊。
更多子彈打中。然後起火。
最終，日寇飛機完全失控，向著地麵翻滾著墜落。
飛行員爬出駕駛艙，跳傘逃生。
張庸也看到了。
無動於衷。
跳傘？
那就等著被活捉吧！
這裡是哪裡來著？當地的老百姓有得忙了。
“張！我們命中了！”
“好。”
“確認敵機墜毀！敵飛行員跳傘了！”
“收到。你們返航吧。”
“是！”
約瑟夫高興的答應著。
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返航了。
帶著勝利的喜悅，返航！
“調整航向290，機場在你們前方九十公裡。”
“明白。”
“禁言。”
張庸將對方踢出群聊。
沒你們的事了。
從現在開始，隻有葉戈羅夫一個小組需要指揮了。
頓時感覺輕鬆了很多。
還彆說，同時指揮三個小組，神經繃得很緊。
生怕哪個小組出錯，然後出現意外。
人腦的確很精密。但是，無法像電腦那樣，承擔高強度的長時間的計算。
好在，係統保佑，前麵兩個小組的任務都圓滿完成。
都是一個照麵解決戰鬥。
事實證明，空戰就應該這樣。
一擊致命。
如果一擊不中，立刻遠遁。
不給敵機反擊的機會。因為，你的飛機性能技不如人。
“葉戈羅夫同誌！”
“張，我們都在等你的指令！”
“左轉！大回旋，航向220，敵機在西南方！”
“明白！”
葉戈羅夫立刻帶隊轉向。
張庸自己也加速追上去。
看油量表。有點糟糕。很快見底了。
估計也就是支撐十幾分鐘。
他必須在十五分鐘以內降落。否則，有墜機的危險。
BA-65不是伊-15，迫降的性能是很糟糕的。強行迫降的話，極其有可能機毀人亡。
相對來說，伊-15反而容易迫降。它的兩個前起落架非常結實，也有利於迫降存活。
日寇飛機在三十公裡外。航向西北偏西。
不知道日寇飛行員到底打什麼主意，居然還不跑？
情況不對，趕緊撤啊！
留下來磨磨蹭蹭的，難道是要主動送人頭？
那好。來者不拒。
“葉戈羅夫小組，左轉，航向305，敵機在你們前方大約二十公裡。”
“明白。”
葉戈羅夫小組立刻出動。
加速。
迅速縮短距離。
結果，意外出現了。日寇飛機也轉向了。
它從航向西北，轉向正東。顯然是想要回到剛才的戰場中央。查看究竟。
這樣一來，敵我雙方就成了正麵對碰。
“葉戈羅夫……”
“張，請你下達指令！”
“目標正在向你們正麵飛過來。你們是想要正麵迎戰，還是迂回背後……”
“我選擇正麵迎戰！”
“那好。保持航向305，高度4500，敵機就在你們前方。當前距離8000米。”
“明白。”
葉戈羅夫大聲回答。
他們才不怕正麵迎戰呢。事實上還挺歡迎。
為什麼？
因為伊-15的速度和機動性都不夠。
在張庸出現之前的戰鬥，伊-15，還有伊-16，都是吃過大虧的。
他們的對手，就是日寇的九六式艦載機。
後者的速度和機動性，都明顯要比伊-15、伊-16優越。纏鬥明顯占據上風。
但是，如果是麵對麵的互相開槍掃射，那鹿死誰手就難說了。
尤其是眼下，伊-15戰鬥機有四架。四對一。
一頓火力輸出，死的絕對是對手。
自身哪怕受損，機場就在附近，還是有機會安全返航的。
實在不行，跳傘，也是在國軍的控製範圍內。相對安全。
“5000米……”
“2000米……”
“俯衝！敵機高度3900！”
“收到！”
葉戈羅夫精神抖擻。
其他三個蘇聯飛行員也是十分興奮。
張庸給他們創造了最好的作戰條件。
正麵。
俯衝。
可以打日寇飛機一個措手不及。
當即俯衝。
果然，目標出現了。
雙方距離迅速縮短。
1000米……
500米……
“八嘎……”
日寇飛行員察覺到情況不對。
在自己的正上方，四架伊-15戰鬥機正瘋狂的撲下來。
要命……
自己被埋伏了。
對方在上麵等著自己呢！
該死……
急忙推杆，俯衝，試圖躲避。
然而……
這一切，早就在葉戈羅夫等人的算計當中。
在找到目標以後，剩下的事，就不需要張庸指揮了。他們自己就會采取針對性措施。
“嗤嗤嗤……”
“嗤嗤嗤……”
第一架伊-15迅速開火。
沒打中。
目標敵機俯衝很快。
九六式艦載機的機動性，確實上乘。
“嗤嗤嗤……”
“嗤嗤嗤……”
第二架伊-15跟著開火。
這一次，打中了。打中了目標敵機的尾翼。
“嗤嗤嗤……”
“嗤嗤嗤……”
第三架伊-15隨後開火。
四架伊-15戰鬥機，采取梯次配備，梯次攻擊。
無論目標敵機如何俯衝，都不可能完全躲過去。
果然，第二架就命中。
然後，第三架也命中。
第四架似乎已經不需要開火了。因為第三架已經將飛行員打死了。
“張！我們命中了！”葉戈羅夫興奮的報告。
“恭喜！我率先返航。我油量見底了。”張庸語調平靜。
“好，好，你先返航！”
“你們轉向，保持航向315，機場在你們前方大約四十五公裡。”
“收到。你趕緊降落吧！”
“好！”
張庸不再言語。
飛快駕機返回。
“滴滴！”
“滴滴！”
油量表發出警報。
油料真的見底了。
有點擔心。發動機千萬彆停機啊！
千萬彆……
千萬彆……
終於看到機場了。
還好……
還好……
就在這時候，發動機停機了。
螺旋槳逐漸停止了轉動。飛機隻能依靠慣性向前。
結果……
安全降落。
畢竟到了機場上空。
單純依靠慣性也可以安全降落地麵。
呼……
大大鬆了一口氣。
今天這一波，可真是刺激啊。
有得有失。
跌宕起伏。
好像還找到了自己的新用途。
打開駕駛艙。
“可樂！”
“我要可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