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張寒蕊眼前一花。
再回神，麵前隻剩她和李牧兩人。
她勾了勾唇角，心知自己猜對了。
李牧輕歎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
“姐姐記起來了？”
“沒有。”張寒蕊搖頭，臉上難得露出傲嬌的神態。
“沒有？”李牧皺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你詐我！”
張寒蕊聳了聳肩，身子微微前傾，抬手撓了撓李牧的下巴，撒嬌道，
“好了，彆生氣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她拱了拱瓊鼻，得意洋洋的分析道，
“現在的你和往日有些不同……”
“嗯……雖然看上去沒什麼不一樣，但我感覺得到，我的小十三成熟了。”
“這種閱曆才能帶來的改變……”
“加上你能隨意的在我這裡增加不屬於我的記憶。”
張寒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語氣篤定道，
“說明，你也可以隨意改變你自己的記憶！”
“姐姐說的對嘛？”
“姐姐......女人太聰明可不招人喜歡。”
李牧聳了聳肩，算是默認。
張寒蕊揚了揚下巴，一把勾住李牧的脖子，吐氣如蘭，
“九兒姐說過，想在這裡找到你不容易。”
“但你卻能輕鬆找到我們。”
“我的印象中，我們隻是剛來，便看到了那棟……彆墅！”
“所以，我們被發現了！”
“而且在那之前，我流了兩滴眼淚！”
“老實交代！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牧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攬住張寒蕊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了姐姐。”
“好吧，你們之前遇到我...們！”
“什麼？”張寒蕊蹙了下柳眉，顯然以她的智慧，也很難理解李牧這句話。
李牧沒有解釋，抬手在她的眉心點了一下。
隻見張寒蕊的表情從茫然到震驚，隨後便是無儘的沉默……
“戰爭是殘酷的，那樣的場麵，或許會留下永遠無法磨滅的陰影……”
“忘記這些，沒什麼不好的。”
李牧輕歎口氣，再次抬手摸向張寒蕊的眉心。
“小十三！”
張寒蕊一把握住李牧的手腕，認真得到看著他，輕輕搖頭道，
“彆一個人扛著……你還有我…們！”
“姐姐……”
然而，正經不過三秒。
張寒蕊眉毛一挑，學著葛沛凝的樣子揪住李牧的耳朵，命令道，
“我要見九兒姐…不，是寶兒姐！”
“女人之間的話題，你不準偷聽！”
聞言，李牧愣了一下，語氣淡淡道，
“寶寶已經死了，如今隻有九兒......”
“算了，你回頭。”
李牧鬆開攬著張寒蕊的手，扶著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轉了過去。
下一刻，張寒蕊便看見盤坐在小樹前的李牧正在朝他招手。
張寒蕊略微恍惚，趕忙看向自己的肩頭。
之前的李牧就好似從沒出現過一般。
“姐姐在找什麼？”
李牧一臉狡黠，明知故問。
張寒蕊蹙了蹙眉，還是感覺有些不習慣。
隨即擺了擺手道，“還不走，九兒姐呢？”
李牧撇了撇嘴，身子向後一倒，人便已經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君九齡的虛影出現在小樹枝頭。
她踏空而下，三兩步走到張寒蕊身前，麵無表情道，
“恭喜。”
“為什麼？”張寒蕊問。
君九齡幾乎沒有思考，便直接回道，
“既然決定跟在他身邊，你自該了解他，他不會永遠都是現在的樣子。”
張寒蕊微微點頭，勉強接受這個解釋，又問道，
“所以，小十三並沒打算將自己一直困在這裡，他是自己想通的？”
“是，也不是。”
君九齡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是你們的功勞。”
“夫君是個重情之人，在你們願意不顧生死來到這裡時，夫君便已然有了抉擇。”
“是你們將他喚醒的。”
得知自己在李牧心中的地位，張寒蕊眼底閃過一抹竊喜，繼續問道，
“有危險這件事也是假的？”
“不算是。”君九齡開口，想了想又補充道，
“進入裡界的確是件危險的事。”
“但這裡是夫君的裡地盤。”
她沒有多說，相信眼前這個聰慧的女人明白其中含義。
張寒蕊自然明白，隨即，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小十三是不是不記得黃嫦和墨紫苑了，即便是在這裡的他。”
聞言，君九齡的下巴微微抬起。
對於如今的她來說，這樣的表現足以說明她的震驚！
她沉吟了許久，方才點頭道，
“作為十方大陣的陣眼，獻祭的不止肉身，還有神魂。”
“像丘禾那般天縱奇才，也僅因執念留下一抹殘魂……”
張寒蕊似乎聯想到了什麼，脫口道，
“你的意思是，夫君將那部分神魂留在了陣眼之中！”
“不是神魂。”
“是……情感。”
…
…
峽穀小屋。
君九齡像個望夫石一般，雙手撐著下巴，坐在李牧身前。
忽然，她的睫毛顫了顫，臉上浮現怒意，
“好啊，你們三個還有臉回來！”
話落，她便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李牧手心。
與此同時，眾女悠悠轉醒。
張寒蕊最後一個睜眼。
相較於其她人，臉色卻並不怎麼好看。
多出的記憶對她而言的確是負擔。
最重要的是，君九齡給出的答案她並不滿意。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李牧對於黃嫦墨流螢的感情她都看在了眼裡。
之所以要問那些，便是不希望李牧才剛過了單眉這關，又陷入其它心結。
雖然君九齡說李牧已將‘第一世’的絕大多數情感留在了陣眼內。
但張寒蕊卻覺得，這些早晚都是個隱患。
就在這時，大地忽然開始震顫。
眾女一驚，下意識都朝著李牧靠近。
然而，此時的李牧卻滿臉呆滯。
旋即，一顆淚滴從他的眼角滑落。
“公子？”
春桃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李牧，自然發現了他的異樣。
“我這是……”
李牧抬起手，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胸口。
一個大男人，眼淚不聽使喚的一個勁往外冒。
這時，大地的震顫停止。
眾女這才注意到‘行為古怪’的李牧。
“夫君……”
“青衣！”
尹嫿屏幾人近水樓台先得月，迅速圍了上來。
葛沛凝伸手撫過李牧的臉頰，滿臉擔憂道，
“夫君，你怎麼？”
“師父是害怕地龍翻身嗎？”
“不用害怕，天塌下來，珊珊給師父頂著。”
珊珊拍著胸脯，試圖擠入“VIP”席位，卻沒能成功。
李牧搖頭，嘶啞的嗓音艱難開口，
“我，我不知道……”
“我…我，我感覺好痛！”
…
…
與此同時，都城聖人街。
往日裡人來人往的街道，此時卻格外安靜。
滿街的屍體穿著各異。
有都城的尋街衙役，也有身穿普通服飾的武人百姓。
“哈哈哈哈。”
帝君石像前，單藍實仰天長嘯。
他一腳踩在散落在腳邊的舉息鼎碎片上，麵目猙獰道，
“李牧！看你這次如何攔我！”
“哈哈哈哈哈。”
隻見，他麵前的聖人像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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