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你這……”

謝威的臉色也黑了起來，一直都在外國客戶麵前保持的和顏悅色，此刻是徹底沒了。

“這就是你們的遠程火箭炮測試車隊吧？”

伊紮克看到謝威等人的反應，不僅沒有擔心，反而更加確定。

尤其是車隊中間那輛特種車輛，看後麵車廂的長度差不多十米左右，顯然不是普通的貨車。

為了避免對方繼續推諉，他是用中文對謝威問出來的。

“啊？中校，你居然懂中文？”

謝威臉上頓時浮現出愕然。

這點，倒不是完全裝的，他知道對方團隊中有懂中文的翻譯人員，卻沒想到會是團隊中的骨乾成員。

看到謝威愕然的表情，伊紮克更加確定眼前這支車隊就是他們需要的好東西！

“謝，我聽到你們說的……如果隻是火箭炮，我覺得雙方完全可以合作，這並不是什麼戰略武器，出售後也不會影響你們國防安全……你也不用再欺騙我們，如果無法達成合作，已經談好的合作不會受到影響，但是後續的合作嘛……”

威脅！

特麼的，客戶威脅賣家要強賣啊！

不過，謝威還是喜歡的。

“中校，不是我們不願意合作，眼前這款遠程火箭炮是我國最射程最遠、技術最先進、威力最大的，目前還處於實驗階段，屬於高度保密的。”

謝威臉上有些不情願。

要的就是“射程遠、技術先進、威力大”！

伊紮克內心狂吼。

臉上卻變得嚴肅：“我覺得你們一點誠意都沒有！之前說隻要能合作的，都可以合作……將軍專門交代過，現在有好東西你們不願意賣給我們，這會讓將軍很難完成國王陛下給他的任務的。”

國王！

當著外國人的麵如此稱呼傻大木，對方是疏忽了麼？

不是。

為了告訴謝威，他們是總統的親信！

“這……”

謝威變得為難起來。

“中校，今天時間已經不早了，要不明天再談？”

見局麵陷入了僵持，張鳴秋知道謝威在吊對方胃口，又怕謝威吊得太厲害影響合作，直接從中打圓場。

“明天先參觀這火箭炮！”

伊紮克指著旁邊車隊中間那輛發射車，不容拒絕地說道，隨後也不管張校長等人什麼反應，轉身上了車。

“這是怎麼回事？”

滿臉憔悴的方鵬舉在車隊被攔下就下了車、看到是外國人，謝威在交涉，一直也沒開口。

外國人走了，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

“送錢的大戶，明天談賣遠火的合同，隻要不出問題，以後遠火項目經費會非常充足。”

謝威咧嘴笑著對方鵬舉解釋。

突如其來的好消息，頓時就讓方教授滿臉疲憊消散，正要開口。

一道身影向著謝威衝來：“哥，你來接我哇？”

看著謝柔削瘦的臉頰，謝威沒來由地一陣心痛，拍了拍她的後背，“辛苦了，哥明天帶你吃好吃的。”

“有啥好吃的？”

聽到吃的，謝柔顧不得疲憊，雙眼放光，旋即抱怨著：“在測試期間，大部分時間都是罐頭，連葉子菜都很難吃到……”

謝威看向方鵬舉，後者一臉尷尬，“為了保密，我們的路線都是避開有人煙的區域，補充並不是很方便……”

方鵬舉一句話，道儘了將近一年時間，測試團隊的辛苦。

“食堂給大家準備好了飯菜，大家趕緊先去吃點東西，澡堂今晚也開著，澡堂專門從其他澡堂借調了幾名搓澡師傅……”

聽到這話，眾人歡呼了一聲，也不管車隊的車子還停在校門口。

將近一年的時間，走的路線大部分都是無人區，除非有部隊的補給站或是靠近城市，平時整個隊伍的人有時候連喝的水都無法保障，更不要說洗澡。

“哥，我快一個月沒洗澡了……我先去洗澡……”

謝柔也顧不得其他，鬆開謝威，轉身就向著澡堂的方向跑去。

看得謝威更是心痛不已：要知道，現在可是8月！氣溫高，又沒有空調降溫，學校室內電風扇吹的風都是熱風。

以前在家裡，這種天氣，謝柔一天要洗兩三次澡……

快一個月沒洗澡！

放在以前，根本不敢想象。

唉，長大，終究要付出代價的。

“唉，辛苦他們了……”

張鳴秋歎了口氣。

“方教授，車隊交給我們，您先去洗洗，一會兒咱邊喝邊聊。”

謝威對一旁指揮車隊往風洞實驗室旁邊的車間去，準備上車，謝威直接把他攔下了。

方鵬舉沒有任何客氣，直接說了一個好，就提著自己的包，轉身向澡堂而去。

“怎麼樣？”

回到北方大廈，一直等著消息的阿卜杜拉將軍急切地問伊紮克。

“他們確實有一款遠程火箭炮，之前不管怎麼問都閉口不提……跟著出來，剛好遇到外出測試返回的車隊，後麵的發射箱，至少10米長……”

伊紮克把情況向阿卜杜拉將軍彙報，並且把他的威脅也說了。

“好！伊紮克，你做得非常好！不管他們開價多少，隻要射程足夠遠，威力足夠大，都必須拿下！回去我會親自向陛下為你請功！”

阿卜杜拉聽完後，大喜。

能采購到射程上百公裡的武器，甭管導彈還是火箭炮，都將會是大功一件。

至於射程沒有上百公裡？

要是射程不夠遠，中國人有必要如此保密？

其他領域中國不行，在火箭相關的，縱然比不得蘇聯跟美帝，也不會比西方其他國家差的。

一旁的費薩滿聽得羨慕不已，暗自後悔為什麼當初自己就沒選擇學中文，可中文的學習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羨慕不來的。

就這樣放棄功勞？

他又不甘心。

“將軍，我覺得或許我們也可以從哈工大采購坦克……”

“采購坦克？根本沒有必要，卡邁勒部長閣下親自去了蘇聯談判采購T-72坦克。”

麵對費薩滿的提議，阿卜杜拉直搖頭。

卡邁勒是總統家鄉提克裡特市的望族卡邁勒家族族長，為了拉攏家鄉的望族，總統在上任後，直接任命卡邁勒家族族長擔任軍工部長。

甚至，有消息說總統準備跟卡邁勒家族聯姻。

“將軍，我們幫著蘇聯人采購火箭筒技術，根本原因就在於帝國墳場內，遊擊隊用這種火箭筒摧毀蘇聯軍隊大量T-72，那是他們自用版本……賣給我們的T-72肯定會被削弱性能……中國人的坦克不夠先進不可否認，至少不會被他們自己的穿甲火箭筒一發打爆……”

為了功勞，費薩滿並不介意多幫哈工大正在研製的坦克說好話。

在他看來，隻有說服將軍同意訂購一批中國人的坦克，才能給自己帶來功勞。

中國人介紹的坦克性能，可比T-72要強了不少。

唯獨就是動力弱一些，在凶猛的火力、厚重的防禦裝甲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們介紹了坦克性能，遠比T-72更優秀。陛下采購坦克，是為了裝備提克裡特師最精銳的部隊，那裡麵無論指揮官還是戰士，都是我們的老鄉……現在卡邁勒部長那邊跟蘇聯人的談判已經暫停，如果我們能找到比T-72更先進、更廉價的坦克，不隻是能讓陛下看到將軍你的能力，更能保護我們的老鄉……”

聽著費薩滿的話，阿卜杜拉心思不由活泛起來。

雖然是總統的親信，競爭同樣激烈。

想要更大的權利，自然就必須做出更多讓總統能記住自己的功勞。

見將軍陷入沉思，了解他性格的費薩滿沒有繼續說下去。

再多說，反而起反作用。

將軍的手下不能“越權”，更不能乾涉將軍的“決定”。

······

哈工大旁邊的國營飯店。

往常這時候食堂的大師傅跟傲嬌的國營飯店廚師早就下班關門了。

不過，在國營食堂被校企辦拿下，用於招待客戶後，學校讓工作人員偶爾加一下班，在豐厚的獎金以及調休製度下，倒也沒有人反對。

此刻，飯店裡麵好幾桌都擺上了豐盛的菜肴。

多是具有地方特色的東北菜。

“你彆光吃青菜啊，多吃肉，看你瘦成這樣子，媽要是知道了，非得拿著擀麵杖揍我不可！”

謝威看著不停往嘴裡塞青菜的謝柔，心痛不已。

“這大半年，看到青草的時候我都想變成牛羊，上去啃幾口……幾天都拉不了一次屎……哥，以前我就覺得肉好吃，從來沒有想過青菜會這麼好吃……”

謝柔咽下一口青菜，說了這樣一句後，就再一次飛快地對付盤子裡的青菜。

聽到這話，謝威一陣惡寒：這丫頭一邊吃東西一邊說拉……

合適麼？

“北方冬天綠葉青菜本就不如南方多，我們去的地方大部分都是無人區，補給都得考慮能長期保存的……；到了熱天，青菜更不好保存……”

一旁的方鵬舉苦澀地解釋。

謝威暗自歎了口氣。

各種先進的武器裝備測試，尤其是大威力的，往往都是選擇沙漠、隔壁這些無人區。

加上南北方的飲食差異，北方人眼中，茄子、蘿卜、豆角等都能叫青菜；在南方，非得青梗綠葉、通身碧翠的綠葉蔬菜才能叫青菜，大白菜都不算；當然，西南地區，青菜從原本專門用於製作酸菜或鹽菜的芥菜，在吃飯時，這玩意兒又變成了綠葉蔬菜……

“這次試驗結果如何？”

謝威歎了口氣，他知道武器裝備野外測試條件艱苦，可也沒想到會艱苦到這程度。

索性轉移了話題。

“最大射程能達到160公裡，彈著點散布範圍超過200米，而戰鬥部的殺傷半徑，隻有120米……”

方鵬舉一說到這，臉上憂慮更甚。

實彈測試的火箭炮彈著點散步範圍比預期大了不少。

見謝威臉上並沒有絲毫擔憂，他又補充了一句：“後續需要進行大量的實彈測試，才能進一步改善，光靠數據模擬無法提升。”

說到底，還需要更多經費。

“該實彈測試就實彈測試，經費的問題不用擔心。現在這樣的性能數據，已經足夠出口了。火箭炮又不是導彈，可不是用來進行精確打擊的，而是靠著火力覆蓋的飽和打擊產生效果。”

彈頭威力小？

多來幾枚火力覆蓋就行了。

精度不夠？

整個區域被火力覆蓋，精度有那麼重要？

“真要賣出去？部隊那邊……”

方鵬舉有些不甘心。

他窮儘自己所學，想要為國防做出更大貢獻，搞出來的先進武器自己部隊都沒用上，卻先賣給外國人。

怎麼能甘心？

“部隊那邊已經明確表示不會裝備。這樣的射程對我們的部隊來說有些雞肋，成本還太高。不賣出去，哪裡有經費持續研究下去？改進需要經費，繼續研究射程更遠、精度更高的需要經費，連更大威力戰鬥部，同樣需要經費……”

謝威能理解方鵬舉的心思。

不隻是方鵬舉，這年頭所有國防科技工作者，都是為了國家強大，不再受到外敵侵略，自然不想自己搞出來的先進武器賣出去。

自己部隊都沒用上呢！

“每套發射係統也不過才80萬，比起重炮是要貴不少，可射程不是重炮能達到的；而一發火箭彈，我們現在的成本也不過才2萬多塊錢，批量製造，價格會大幅度降低啊……”

方鵬舉喃喃地說道。

相比威力，這成本真不算什麼的。

“80萬的發射車，部隊能裝備20多門122毫米榴彈炮了！2萬多塊錢，122毫米榴彈炮，可以裝備40多發……一百多公裡的射程，咱們部隊更願意往前推進到重炮射程能夠上……”

都是窮鬨的！

窮則戰術穿插，富則火力覆蓋。

現在的PLA，窮得靠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讓他們為了一百多公裡的射程花費超過一個營的重炮采購款來裝備一套火箭炮發射係統？

得有多敗家？

當然，等到半個世紀後，PLA自己都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依然覺得火力不足，那也是因為經濟好起來了，兜裡有錢了，腰杆子也硬了。

“方主任，咱們賣出這些，是為了給部隊研發更好的！要是沒錢，彆說更好的，就現在這樣的，部隊真要采購，精度那麼差，靠著火力覆蓋，一個營配置18門，不說發射係統的價格，僅僅是一次營級齊射，部隊承受得起嗎？”

“……”

方鵬舉心中快速算了一番，然後瞪大了眼睛。

150火箭炮，每套2×4，也就是8發，18門，一次齊射得144發火箭彈，一發火箭彈2萬多，還是成本價，一次營級齊射就得超過300萬。

何況，部隊采購也得留利潤，營級齊射，至少需要400萬！

部隊一年軍費總額才多少？

所有經費加起來，都扛不住幾次營級齊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