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我們明天就去招待所。”
眼看侯勇快要忍不住，準備罵王征，羅誠急忙把他拉到一邊，陪著笑臉對王征說道。
“那行，好好考慮，畢竟火車是明早上八點多的。”
王征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對這幾人，他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的。
“兩位，你們真願意在這裡受著窩囊氣？反正我受不了。”
一旁的吳江心中很不舒服。
說好共同進退的呢？
“吳老師，我們家裡可沒有你家的關係……而且，我也想試試不靠家裡能不能行。”
羅誠看了一眼吳江，如此回答。
隨後看著氣憤不已的侯勇，“如果你覺得留在這裡受窩囊氣無法忍受，你就跟吳老師一起回去，彆特麼的拖累我。他們這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跟侯勇私人關係更好，羅誠根本就不會提醒他。
對方如此低劣的手段，都看不出來！
活該每次都被吳江給利用。
羅誠不是不知道吳江的心思，在之前他也希望吳江去探探哈工大項目團隊的底，然後再看看有沒有機會給自己爭取更大好處。
結果……
顯然，羅誠是知道內部消息的，很清楚程控交換機項目的重要性。
他卻沒法說。
“誰特麼的愛受他們的窩囊氣就去受，我反正不願意受！老子一個前途光明的年輕教師給他一個學生寫保證書，姿態已經放得夠低了！還特麼的要考察，考察他N個腿兒！”
侯勇咆哮著。
“什麼？你們寫保證書了？”
一旁的吳江頓時從床上翻身起來，“嘖嘖，你們不隻是自己不要臉麵，連學校的臉麵都不要了啊！”
羅誠隻是看了吳江一眼，默默地走到旁邊抽煙，也沒有再勸說侯勇。
之前侯勇提出寫保證書，他還以為對方想通了。
都是轉正後的大學生教師，每個月工資62塊錢，又都沒有成家，不需要他們養家，隻是住招待所，能花多少錢？
唯一難接受的是被考察而已。
這也是幾人自己造成的。
自己犯的錯，後果自己承擔。
······
“走了就走了唄，有啥好在意的？”
對於結果，謝威還是有些意外的——居然還有一個人留下！
這樣的人培養培養，絕對好用。
他有著充分的自信自己能駕馭這樣的人，隻要自己一直比對方強大，反水的機會都不會有。
“我是擔心他們回去後……”
王征一臉擔憂。
對方是有背景的啊。
萬一以後遇到了，指不定在某些方麵就卡著校企辦的一些手續了。
“王征同誌，你是咱哈工大校企辦的主任啊！就這樣的小人物你都擔心會在以後使絆子，校企辦還要不要搞下去了？咱解決不了，還有學校；學校解決不了，還有部裡呢！你整天在想什麼？”
謝威沒好氣地看著王征。
一個校企辦主任，這麼點自信跟底氣都沒有，辦事畏手畏腳的，以後還怎麼工作？
被謝威數落，王征隻是訕訕地笑著，也不說話。
“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
謝威也懶得解釋。
此刻，謝威再一次意識到王征確實不適合呆在校企辦負責人的位置上。
以侯勇跟吳江那種人的性格，根本就沒可能有太大的發展，充其量也不過一個小卡拉米，完全可以不當回事兒。
影響校企辦的業務？
彆說校企辦經營的業務都屬於行業領頭，關係到國家技術實力的產業，何況還有哈工大背書？
建校超過半個世紀，培養了無數頂尖人才，以後還有更多。
上百位兩院院士、超過50名將軍、160名以上的大學校長跟書記、更多的高官乾部、超過450名的航天國防總師……
如此強悍的校友，隻要不是作死地到處惹事，不叛國、不犯法，不違反政策，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
彆的不說，隻看李瑞平時乾的什麼就知道了。
上級領導隻是不待見想儘辦法要錢的李校長，可沒有誰看輕哈工大。
“行了，就這樣，先讓他住招待所，看看情況再說。我得去找謝柔了。”
琢磨著時間，謝柔應該在早上就醒了。
謝威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頸，覺得還是先去把謝柔的事情處理了才能安心參與到程控交換機項目中。
“什麼搞不了？這隻是很簡單的牛頓第二定律運用啊！隻不過是對火箭炮飛行過程中摩擦力、重力等的影響，直接對加速度跟合外力進行正交分解……師姐，你彆覺得難，就是力、質量、加速度的關係……彆以為我哥會給你作主，就拒絕進步……”
還沒進門，謝威就聽到謝柔帶著情緒的聲音。
“……”
謝威聽到這話，頓時一陣惡寒。
在謝柔眼裡很簡單的係統牛頓第二定律，對於一般人來說，難度是很大的。
在幾十年後，有著大量學習經驗總結、網上各種知識詳解的視頻跟資料，對於大部分理工科來說，都還是難度很大的知識點。
現在……
王雨婷本就是工農兵學員，雖然學力學，沒有足夠的實驗來探索力、質量、加速度的關係，也沒有足夠的數據支撐……
目前他們計算的全部都是理論分析的數據，王雨婷本身就不太熟悉。
她可沒有謝柔那種在腦海中模擬火箭炮飛行彈道的能力，也沒有計算機讓她清楚整個過程，謝柔怕是隻會給一個簡單的彈道軌跡讓王雨婷去計算。
尤其這丫頭居然給人家扣上“拒絕進步”的帽子更難讓人接受。
“小師妹，我……”
聽到謝柔說自己“拒絕進步”，王雨婷強忍著委屈，開口辯解。
“砰砰砰~”
謝威知道不能再繼續，昨天好不容易說服了王雨婷留下。
真把人逼得研究生都不念了，方鵬舉怕是要把謝柔趕走。
“謝班長~”
王雨婷一見到謝威，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如同深受地主老財欺辱的貧苦大眾見到了盼望已久的紅軍出現。
“哥，你怎麼來了？”
見到謝威出現，謝柔滿是寒霜的小臉柔和了起來。
睡飽了的謝柔，臉色依然蒼白，卻沒有之前的憔悴了，油膩的頭發胡亂地紮了一個馬尾，一點青春陽光氣息都沒有。
謝威歎了口氣，對王雨婷說道：
“師姐，你先去忙，我跟謝柔談談。”
王雨婷急忙點頭，快步出去了。
謝柔拿著一張畫著多條拋物線的紙，正要叫住王雨婷，謝威急忙阻止：“彈道軌跡圖？”
“嗯啊！這麼簡單的力學分析，她都說不會……就知道哭……真不曉得她這幾年大學是怎麼念的……”
一說到這，謝柔就翻著白眼兒抱怨。
聲音一點都不小，讓剛走到門外的王雨婷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如同斷線珠子，不停滑落。
她已經下決心了，要是以後謝柔還是這樣對自己，哪怕不念這個研究生，也不再受謝柔的蹂躪。
拒絕進步就拒絕進步了。
“二妹啊，之前我不是跟你講過，人就如同花一樣，每種花的花期是不一樣的……”
謝威再次歎了口氣。
“你彆講這些大道理，又不是很難的東西。你想想，我才多大，你就給我最微積分，你忘記了？當時把我難哭的時候你怎麼說的？”
謝柔很不滿。
對於這事，謝威很想說，不是自己乾的。
記憶中一點關於這樣的事情都沒有好吧？
“每個人的學習能力都不一樣啊。不是也跟你講過，教學的最基本原則就是因材施教啊！要不然，誰都可以成為理工科最頂尖的……”
“那不是有腦袋就行？”
“……”
謝威嘴角抽搐地看著謝柔，也隻有真正的天才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吧。
沒法溝通啊。
講道理是講不通了。
不能就這樣任由謝柔放飛自我，否則方鵬舉放著項目不搞，也不會讓謝柔留在火箭炮項目中。
想到這裡，謝威的臉上變得嚴肅起來：
“謝柔，咱們今天不討論這話題，你來這邊是學習的，不是給彆人安排學習。對你來說，很多知識點看一眼就會，還能觸類旁通，這樣的能力，隻有極少數才有……”
謝威的嚴肅讓謝柔頓時不吭聲了。
看著她滿臉的不理解，謝威也心疼。
可沒辦法。
謝柔可以沒有朋友，天才注定是孤獨的。
但是天才不能連基本與人相處的能力都不具備。
人終究是群居動物。
“所以，以後，你隻管你的學習，在身邊人沒有向你請教的時候，不準主動給他們安排任務；另外，每天必須到你們班上去上課，再保證一個小時運動時間，6個小時以上的睡眠時間……要不然，你就彆留在火箭炮項目中……”
“憑什麼？！”
謝柔怒了。
自己怎麼學習，以前哥哥都是不管的。
“憑我是你哥。另外，方教授的火箭炮項目是我讓校企辦支持的，而校企辦是我弄出來的……”
“……”
謝柔原本氣憤的小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另外，不允許在腦海中建立大模型！等火箭炮基礎技術你熟悉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去計算機那邊學習。學校會儘快搞一台超級計算機用於數據模擬……”
謝威雖然經驗豐富，可要說服謝柔並不容易。
無法說服，就直接仗著自己哥哥的身份地位對她提要求了。
“可是……”
謝柔噘著嘴，滿臉不樂意。
“沒有可是！要麼聽我安排，隻要做到我要求的，其他在原則範圍內，我都不乾涉。要不然以後我就不管你，什麼都不管！”
謝威強調著。
他也沒辦法啊。
畢竟，以前他管兒女的手段根本沒法對謝柔使用：謝柔所處的時代不同，接觸的信息量少，除了學習，有著什麼都不讓孩子做的劉梅這個母親存在，謝柔連很多生活常識都不知道。
人家的目標就是到月球上占塊地，順便給老娘在月球上開墾一塊菜地。
“好吧~”
“記住了，不準再給王師姐以及馮珂他們安排任務，那是方教授的事情……”
“好吧~”
“現在去跟我去找王師姐，讓王師姐帶你去澡堂，好好把你自己收拾收拾，一個女娃兒，頭發油得不像話，亂得像雞窩，身上滂臭……”
“好吧~”
“然後中午，讓王師姐帶你去旁邊的國營飯店，你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好！”
聽到吃的，謝柔的態度陡然變化，絲毫沒有剛開始謝威對她提要求時候的那種幽怨跟委屈。
“我很忙，以後由王師姐監督你。雖然我跟爹的工資都還行，也不能經常下館子啊，一周去一次，每次不能超過2塊錢……還有啊，王師姐會做飯，有空時，你跟王師姐去你乾媽家做飯吧……”
這一切都是謝威想好了一晚上才想出來的。
他不能讓謝柔成為一個隻知道科研、連生活常識都沒有的女孩，尤其是現在還小。
當後麵真正進入工作崗位時，謝柔學會了如何跟一般的技術開發人員溝通，也知道如何控製工作量，就不需要謝威操心了。
“好。”
謝柔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當謝威帶著謝柔去找王雨婷時，王雨婷剛哭完。
“真的？”
當謝柔按照謝威的要求向王雨婷道歉，然後提出請她帶自己去澡堂洗澡什麼的，王雨婷如同聽到什麼天荒夜譚的事情，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師姐，我時間緊張，這裡是澡票跟一些糧票、錢……”
王雨婷本想推遲，謝威卻開口說道：“以後麻煩你多帶她去跟同學接觸，不要讓她一直處於高強度學習或工作狀態中……我是帶工資上學的，還有學校的各個項目補助……”
聽到這話，王雨婷才沒有推辭，接過了謝威遞過來的錢跟票據。
從一開始馮珂就告訴過她，更多的任務是照顧謝柔。
“六哥，她真不會給我們安排任務了？”
一旁的馮珂依然有些不相信。
“以後不會了。師姐，如果她沒有按照我的要求做，麻煩你告訴我，到時候她就不留在這邊項目了。”
謝威這話是又一次對謝柔的警告。
“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像個老人婆樣……”
謝柔現在就想著洗了澡去國營飯店吃好吃的，當即就轉身拉著王雨婷的胳膊：“師姐，咱們去洗澡吧……”
王雨婷也不敢相信謝柔這麼大的轉變。
完全就是兩個人啊。
哪個才是真實的？
不管如何，隻要不被謝柔逼著她在很短時間搞出一堆堆數據就好，當即就帶著謝柔往澡堂去。
“這真的是謝二妹？究竟哪個是真實的？”
馮珂一臉震驚地問謝威。
謝柔的這一麵，他還真沒見到過。
“兩個都是真實的。”
謝威歎了一口氣，“她跟同齡人玩不到一起……甚至跟成年人也玩不到一起……”
“……”
馮珂自然知道謝威說這話的原因。
天才，總是寂寞的。
解決了謝柔的問題後，謝威轉身就回去投入到了程控交換機項目中。
時間很快就進入了80年。
眼看程控交換機的設計已經完成，相關零部件大部分已經完成生產，專門開發的存儲芯片也進入了製造階段，謝威卻被袁振越把他從實驗室給叫了出來。
“給訂單就給訂單唄。這不是一開始就預計到了的？”
謝威不明白為什麼袁振越專門找自己。
“李校長想讓遠火的測試也送到那邊……”
“什麼？”
謝威以為聽錯了。
袁振越再說了一遍，謝威當即就跳了起來，“這老家夥，怎麼想的？隻是經過了遙測彈測試，就直接把這遠火給送到前線？”
謝威反對的不是把遠火送到西南邊境尚未完全結束的反擊戰戰場上測試。
他是反對謝柔跟著去！
大規模自衛反擊戰的時間並不長，在部隊撤回國內後，不死心的猴子繼續越境侵占邊境要點，並且對中國邊境地區進行襲擾。
中國一直建議通過談判解決邊境爭端，猴子表麵上答應，暗地裡去在加緊侵占中國領土。
最終在81年對侵占法卡山的越軍展開反擊，並在很短時間內收複法卡山；者陰山、老山這兩個邊境戰略要地的爭奪更是一直持續到十多年後才結束……
可李瑞現在想要把並沒有經過完善實驗的遠程火箭炮送到那邊去測試……
“這個射程太遠，根本就不適合。”
謝威找到李瑞，直接提出了反對意見。
“隻有經過實戰檢驗的武器，才能讓部隊考慮是否裝備。”
李瑞看著謝威，“校企辦往這項目上投入了幾百萬的經費，現在部隊又沒有裝備遠程火箭炮的計劃……主要是有國際客戶，隻有展示了威力，他們才會下單啊。”
啥玩意兒？
國際客戶？
謝威愣神了。
絞儘腦汁，也沒想起80年有什麼戰爭爆發，關鍵爆發戰爭的國家還從中國購買武器裝備了。
“猴子入侵我們被打回去後，現在不死心不說，去年猴子搞了個印支聯邦計劃，入侵了高棉後，開始準備對泰國動手……”
李瑞的話，觸及到了謝威的知識盲區。
猴子在接受了敗退美軍的裝備跟軍事物資，加上蘇聯的軍事支援，自認軍事實力世界第三，狂妄地入侵周邊國家。
在中國發起反擊戰之前的78年12月，就入侵了高棉，短短十多天時間，占領高棉首都金邊……
膨脹得能多線作戰的猴子，怎麼又跟泰國乾起來了？
猴子這是指望著侵略他國來追求自己的“進步”？
不過，泰國確實是國內軍工的傳統客戶。
69式主戰坦克、85式裝甲輸送車、053H導彈護衛艦、P15T巡邏艦、C-802A反艦導彈、59係列130毫米加農炮等等。
好像，就是從80年代開始從中國采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