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客舍,隋玉忙喊翠嫂去抓雞宰殺,又讓隋良再進城一趟,去買肉,豬肉和羊肉都要買。
“羊肉用紅棗和黃芪燉,溫補,你們一頓少吃點,每隔兩天燉一釜,不會上火。”隋玉說。
隋良拿上錢又牽著馬走了,趙大郎他們去幫翠嫂攆雞,小崽和阿水一人提水壺一人提筐碗出來,大壯和花妞跟在後麵抬桌椅,阿羌則是從客舍裡拿來澡豆,一幫人張羅著讓歸家的奴仆們洗手洗臉、坐下喝水。
熱情的態度,殷切的關懷,這讓離家近一年的奴仆們心頭快慰,疲憊的身體和勞累的心有了棲息之所。
“我們跟著宋當家出關後,九月中旬抵達樓蘭國,跟我們一起進入樓蘭的胡商頗多,不過我們是客,他們是主。我們落腳後沒有急著做生意,而是趁著牧民們打草屯草的時候,我們出借人力和駝力,去幫當地的牧民割草運草,用賺來的錢給駱駝買來一冬的乾草。之後就入冬了,入冬後樓蘭國內的商隊交易也沒停,我們加入進去打探情況,用了一冬的時間從胡商手裡換得藥材、質地上乘的毛毯和皮貨。”張順說。
“主子,你猜我們得了什麼好藥材?人參!就是宋當家之前給宋老冬吃的,能保命的家夥。”小春紅激動道,“整整一箱,我們買到整整一箱的人參。”
隋玉眼睛一亮,“真的?”
青山喝儘碗裡的水,他起身搬來一個用羊毛繩纏住的小木箱,箱子放桌子上打開,一股濃鬱的參味湧了出來,聞到味的人精神一震。
“好東西!”隋玉撫掌,她眼冒精光,拿起一根參放鼻下深嗅,問:“這個商隊是從哪裡弄來這麼多的參?”
“在大宛和康居,具體地方不清楚,他們搞到的好藥材不少,隻肯賣我們這一箱,宋當家也隻買到一箱,這隊胡商要把藥材運到關內賣高價。”青山接話。
隋玉扯根參須喂嘴裡嚼,她跟小春紅和小喜她們說:“在家歇兩天,然後再去城裡看大夫,帶上兩根參,讓大夫給你們配些藥用參補身子。這個錢我出,不算進你們的分紅。”
“謝主子。”小春紅大喜,“我竟然能吃到人參了,這要是有人在十年前跟我說,我能笑掉大牙。”
隋玉心想她也沒敢想過自己能吃到野參。
裝參的箱子闔上,張順繼續講之後的事:“開春後,我們帶上還沒賣完的貨又往尉犁和龜茲走,在尉犁的時候遇到一隊安息商人,沒有買到虎骨酒,但買到了一串琉璃手鏈和八個琉璃盞。之後剩下的貨運到龜茲,換了一箱胡笛和四個馬頭琴,再有就是八罐葡萄酒。”
這就是這趟出關的所有收獲。
小春紅小心翼翼拿來琉璃手鏈和琉璃盞,琉璃手鏈上的珠子圓滑,有紅有綠,日光折射在上麵煞是好看,清淩淩的聲音也極為悅耳。
隋玉得承認,她上輩子見過的玻璃都爛大街了,但看見手裡處處彰顯著工匠鍛造工藝的琉璃珠子還是很驚豔。珠子裡有明顯的雜質,形狀做不到完美的圓,但這些
不完美造就了它們在這個時代的完美。
小崽把玩著琉璃盞,他倒些水進去,驚呼道:“娘,這是透亮的,能從杯壁外看見裡麵的水,這個用來裝桑酒肯定好看。”
“留兩盞,你跟你舅舅拿去喝水。”隋玉見他喜歡,先留下兩個給他們。
小崽歡喜極了,他挑寶貝似的挑出兩個最好的琉璃盞,不忘問:“娘,你跟我爹不要嗎?”
“你爹是糙人,用陶碗就行了,他用不慣這東西,摔一下就碎了。我也不用,趕明兒L我從長安買套從官窯出來的瓷碗瓷杯。”隋玉不稀罕琉璃盞,更願意拿這東西去換錢。
東西一一清點過,奴仆們也歇過勁了,他們抬著貨物搬進倉房。
隋玉打開主院的倉房門,讓他們把存放在她這裡的錢箱搬走。
“都檢查一下啊,出了這個門,錢少了我可不負責的。”隋玉調侃。
小春紅“嘁”一聲,“彆臊我們,您哪是缺這點錢的人。”
“對啊,我們在關外都聽說了,主子你種出的棉花頗受歡迎。”張順接話。
“是,以後棉布出自我們敦煌,你們拿上我們的棉布去長安換綢緞,我們不用再求人,讓他們反過來求我們。”隋玉笑,“不說了,你們去洗洗,洗好了吃肉喝湯,下午睡半天,要是不想吃晚飯,睡到明早再起來。”
李武都走出門了,又折返回來說:“主子,宋當家捉到背主的三個賊奴了。本來我們是五月底就能回來的,走到樓蘭得到宋九的消息,我們跟著宋當家又折回尉犁,找到宋九三人,就耽誤了半個月。”
“從哪裡得來的消息?”隋玉問,“人抓回來了?”
“一個俠客追上我們傳的消息,不過他不確定是不是,所以請宋當家過去認一認。人沒抓回來,就地宰了,屍體拋在沙漠裡。”李武回答,“人宰殺之後,宋當家當場付賞金,給那個俠客一頭壯年駱駝。”
隋玉“噢”一聲,過後為李武口中的“宰殺”二字心驚,宰雞殺鴨,宰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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