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新林帶著童哥兒要去找佟花兒,但父子二人都不知道佟花兒住在哪裡,不過隋文安知道隋玉的住所,他告知隋玉家住軍屯,讓他們父子二人去十三屯找隋玉。

也就是這時候,隋文安才知曉隋玉出謀救佟花兒出妓營的事,想到趙西平的為人,他喟歎二人相配。

隋新林進城後一路打聽,終於找到軍屯。他穿著破爛,渾身惡臭難聞,軍屯裡過路的人避之不及。

佟花兒領著阿水從定胡巷走出來,看見岔路上站著的孩子有些眼熟,但又覺得怎麼也不可能是童哥兒。

隋新林聽到腳步聲轉身,一眼就認出了昔日枕邊的女人,見她目光陌生地瞥過一眼,他咽下嘴邊的話,靜靜地盯著她。

佟花兒停下腳步,她扭頭看過去,看了男人一眼,目光移向背對著她的孩子。

“娘?”阿水扯了扯她的褲腿。

童哥兒聞聲看來,看見佟花兒,他目露驚喜,隨即眼冒淚花,他赤著腳快步跑過去。

“真是童哥兒?”佟花兒蹲下抱住他,隨即看向沉默的男人。

“娘,我跟爹來找你了。”童哥兒哽咽道。

“是我娘。”阿水推他,她不讓佟花兒抱他,她擠著往佟花兒懷裡爬,哭唧唧地嚷嚷:“娘,抱我。”

童哥兒抹掉眼淚看過去,他又望向佟花兒。

“這是你妹妹。”佟花兒艱難開口。

童哥兒這才明白昨天夜裡聽到的話。

“這是你大哥。”佟花兒扒開擠進懷裡的阿水,說:“你跟你大哥站著等一會兒,我馬上就過來。”

附近的人探頭看過來,佟花兒領著隋新林往牆後的巷道走,她輕聲問:“你們怎麼過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隋文安上戰場立了軍功,用軍功給我們脫奴籍了。”隋新林將手裡的竹簡遞過去,這是昨夜春大娘給他的,“這是你的戶籍,往後你不再是罪奴。”

佟花低頭,奢望成真,她卻高興不起來,她的人生早已斷送,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回不到過去,也看不見以後,高興什麼呢?隻能替兩個孩子慶幸。

“是個好事。”她說。

隋新林“嗯”一聲,說:“我們打算年後離開敦煌去西邊生活,不再回來了,你願意跟我和童哥兒離開,還是留在這裡。”

“就這麼離開?”佟花兒偏頭往定胡巷看一眼,抬眼問:“害我們淪落到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你們就放過了?”

“我們能脫奴籍是隋文安立下的戰功,他原本可以不管我們。”隋新林往巷外看,他死不死無所謂,但他還有兒子要養,有了生的希望,他膽怯了。跟他兒子往後安穩的生活相比,隋文安的命挺不值錢的,不值得他拿自己的命相搏。

“他承諾送我們一程,再給些安身錢,我也滿足了。我們年後就離開,你願不願意跟我們一起走。”隋新林又問一遍。

佟花兒失望,丈夫的退縮,更讓她有種被背叛的憤怒

,憤怒助長膽量,她心裡的謀劃快速成型。

“我跟你走,我想離開這個肮臟的地方,去個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佟花兒抬頭,她慘笑一聲,說:“我當過營妓,生了一個不知道哪個畜牲的孩子,還跟了個沒牙的老頭……”

隋新林抹把臉,擦掉憤怒的眼淚,他抬手攬住她,央求道:“彆說了,往後彆提了,忘了吧。是我沒能保護你,是隋家的男人對不住你,我們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忘掉這些,開始新的生活。”

佟花兒終於痛痛快快哭一回,為什麼她要經曆這些苦難?

阿水聽到她哭了,她著急地大聲喊娘,要跑過去,卻被童哥兒按住了。

正巧老牛叔找出來,聽到孩子的哭聲他大步跑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你誰家的孩子?敢欺負老子的閨女。”老牛叔大聲斥道。

童哥兒嚇得麵色一白,立馬鬆開手。

阿水立馬朝巷道跑,見佟花兒走出來,她委屈地喊娘。

老牛叔瞪著一雙老眼走過來,在周圍看熱鬨的眼神中,他看向跟佟花兒站在一起的男人,隻一眼,他就確定了這個人的身份。

“童哥兒,我們走了。”隋新林沒跟老牛叔說話,他牽著童哥兒徑直離開,走之前不忘交代:“我們住在西城門外的李家屯。”

佟花兒抱起阿水,她沉默著跟老牛叔回家。

關上大門,老牛叔問:“你們脫奴籍了?”

“嗯,年後我就跟他離開。”佟花兒直言。

老牛叔啞聲,他看著去追雞的孩子,說:“你舍得阿水?她喜歡你。”

佟花兒沒說話。

“你留下吧,誰知道我還有幾年的活頭,等我死了,這個家和那二十畝地都是你的。”老牛叔出言挽留。

佟花兒堅定地搖頭,她看向阿水,這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若是帶走……佟花歎一聲,她痛苦地扯頭發,說:“你若是早死,把孩子送人吧。”

老牛叔兩眼一瞪,他心底生寒,徹底絕了留下她的想法,咬牙罵道:“你是真狠心,自己生的孩子說扔就扔,畜牲不如。”

佟花兒隨便他罵,他又懂什麼。

阿水跑過來,她撅著嘴瞪向老牛叔,生氣地說:“不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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